我拍掉身上唐朝的尘土
和曲江的池馆,灞桥的烟柳一一道别
和李白杜甫道别,也和王维白居易道别
他们是长在秦岭岩石里的树,有弯曲的
也有挺拔的,那是一种骄傲或者悲悯的姿态
当我在西汉高速穿行的时候,我看见他们在山顶
顶着高风和积雪,像一座座古老的雕塑
他们就那么站着,从车窗外飞驰,像北风翻过书页
这便是秦岭,它不是终南,也不是太白
它不是一个诗人,也不是一个士兵
它是八百里秦川的气吞山河
它是三千万老陕的倔强和坚硬
它是唐朝的墓碑,是诗人的骨头
二零一三年冬,当我乘车经过秦岭
经过这些石头、树木、积雪和飞鸟时
我仿佛经过了唐朝,城门打开又关上
秦岭还是秦岭,除夕变成了新年
我在汉中回望山上的那些树
他们还是那些名字,无非多了一人
叫李龟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