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高粱秸秆攥紧的
拳头，把您的体温，汗水
一起捣碎
您说，这样吃，就
不胀肚子啦

可是，我的肚子还是
从第二节课胀到第五节

把衣领和右膝盖都补上
就跟您一样了，一块像云朵
一块像羊群
您还念念有词，这叫
一遮百丑啊

虽然有的同学，不，很多同学
也都跟我一样

您用土豆干摆满
昨夜星辰
您用黄瓜条铺就
绿色彩虹
您用茄子片敲响
勤劳的心钟

11：00休息，2：00
再起床
狗和鸡都蒙圈了

从15岁出嫁
从用新牛粪暖脚
从分娩三天就下地拉磨
从带着一群孩子改嫁
从屎窝挪到尿窝
从精明睿智，到装傻60年

您说，毛子来了，你们
就躲进地窖
您说小日本的枪没长眼睛
您说，把棺材板南北炕沿儿一搭
睡在下面就安全了
您说跟大伯一早去捡钢盔
您说只看到了40多俱中国人尸体

其实我一直就知道
您偷偷的给大伯藏粮食和吃的
到今天我都没跟人说
我也知道您一直怀念自己的前夫
而不喜欢我的爷爷
我知道您冒险坚持照顾姨奶奶
因为您看不得，她抱着苞米秸秆哭
我还知道很多秘密
对，是秘密

对，记得我穿过
用您的寿衣裁剪出的衬裤
记得您养过40多种盆花
记得您偷偷的把牛皮纸打开
记得您膝盖上讲不完的
鬼故事

我计划4：00前，发出
这篇祭文
这也是我今生怀念您的第三篇
自从您离开，我再没吃过苞米茬子
因为不好吃，因为没人
给我捣成糊糊
因为我的胀肚病，一直没好

奶奶！啥时候再给我捣
一碗苞米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