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子——想称故人没想到歪了脚

作者:月涵    授权级别:A       2017-08-05   阅读:

  
  门子——想称故人没想到歪了脚(一)
  门子是个很奇特的人,有些自以为是,和交浅言深。
  他一出场就很戏剧化,人家贾大老爷刚上任,正想威风凛凛的干几件漂亮的事,准备发签拿人,他却在那里挤眉弄眼,结果把大老爷的好梦给弄醒了。
  雨村听了大怒道:"岂有这样放屁的事!打死人命就白白的走了,再拿不来的!"因发签差公人立刻将凶犯族中人拿来拷问,令他们实供藏在何处,一面再动海捕文书(贾雨村有演技,可称影帝)。正要发签时,只见案边立的一个门子使眼色儿——不令他发签之意(这门子眼力不错,他已经认出来贾雨村就是当年的穷书生)。雨村心下甚为疑怪,只得停了手,即时退堂,至密室,侍从皆退去,只留门子服侍。(贾雨村二次当官,深知帽子珍贵,所以一个小门子的眼色,他都谨慎应对)。
  这门子忙上来请安,笑问:"老爷一向加官进禄,八九年来就忘了我了?(已经过去八九年了,可知雨村也是当官有经验了)"雨村道:"却十分面善得紧,只是一时想不起来。"那门子笑道:"老爷真是贵人多忘事,把出身之地竟忘了,不记当年葫芦庙里之事?"雨村听了,如雷震一惊,方想起往事(人家大老爷就没认出他来,他不清清静静的一边凉快去)。原来这门子本是葫芦庙内一个小沙弥,因被火之后,无处安身,欲投别庙去修行,又耐不得清凉景况,因想这件生意倒还轻省热闹,遂趁年纪蓄了发,充了门子。雨村哪里料得是他,便忙携手笑道:"原来是故人。"又让坐了好谈(真是会演戏呀)。这门子不敢坐。雨村笑道:"贫贱之交不可忘。你我故人也,二则此系私室,既欲长谈,岂有不坐之理?"这门子听说,方告了座,斜签着坐了。(雨村此实要问计,自然假模假样的待之以客道)。
  这是门子主动的认了雨村,他要攀这个故人,也是他不懂官场,人家好好的一个大老爷,谁愿意和他结交,故人不值钱,官人才值钱。人家没认他出来,他上赶着说了八九年前,雨村落魄的往事,好不容易雨村进了高官队伍,让一个门子指出当年的落寞。心里岂是好受的,他又不是娇杏,雨村自然忌讳。
  门子——想称故人没想到歪了脚(二)
  门子是想谋个故人的称号,给自己的职场生涯带来一线机会。
  对于一个没有任何资源的职员来说,本身也没有太专业的能力,想要获得升迁,得些好处是非常困难的。现在天上掉下来个故人,想要亲近一下,拉点关系,纵然得不到实际利益,得些关照也是妙。
  而且当年的贾雨村估计为人爽快,并不是难相与的,也可能人在难处,表现得比较谦和,给了门子一个错误的暗示。人是会变化的,尤其是八九年间,尤其是身份变了之后。
  贾雨村是个奸诈的人,他心里恼恨门子说出当年旧事,可是表面上却是深情款款,自然是虚伪透顶。
  现在这桩官司自然有隐情,雨村需要一个知情人了解情况,自然客气极了。
  雨村因问方才何故有不令发签之意。这门子道:“老爷既荣任到这一省,难道就没抄一张本省‘护官符’来不成?”雨村忙问:“何为‘护官符’?我竟不知(实情,这是他单纯的一面,做官之道,他还是浅薄)。”门子道:“这还了得!连这个不知,怎能作得长远!如今凡作地方官者,皆有一个私单,上面写的是本省最有权有势,极富极贵的大乡绅名姓,各省皆然,倘若不知,一时触犯了这样的人家,不但官爵,只怕连性命还保不成呢!所以绰号叫作‘护官符’。方才所说的这薛家,老爷如何惹他!他这件官司并无难断之处,皆因都碍着情分面上,所以如此。”一面说,一面从顺袋中取出一张抄写的‘护官符’来,递与雨村,看时,上面皆是本地大族名宦之家的谚俗口碑。其口碑排写得明白,下面所注的皆是自始祖官爵并房次。石头亦曾抄写了一张,今据石上所抄云:(门子天天装着护身符作什么,难道他还能得罪那些人物不成,看来早有奉承长官之意,一心钻营)。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宁国荣国二公之后,共二十房分,宁荣亲派八房在都外,现原籍住者十二房。(贾府)
  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保龄侯尚书令史公之后,房分共十八,都中现住者十房,原籍现居八房。(贾母之家)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之后,共十二房,都中二房,余在籍。(薛姨妈娘家)
  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紫薇舍人薛公之后,现领内府帑银行商,共八房分。(薛家)
  雨村犹未看完,忽听传点,人报:“王老爷来拜。”雨村听说,忙具衣冠出去迎接。有顿饭工夫,方回来细问。这门子道:“这四家皆连络有亲,一损皆损,一荣皆荣,扶持遮饰,俱有照应的。今告打死人之薛,就系丰年大雪之‘雪’也。也不单靠这三家,他的世交亲友在都在外者,本亦不少。老爷如今拿谁去?”雨村听如此说,便笑问门子道:“如你这样说来,却怎么了结此案?你大约也深知这凶犯躲的方向了?”
  雨村得了这个‘护官符’自然谨慎,马上变了面孔,改了心肠,不再发签拿人。
  说起来门子和雨村,到是一对知己,聊得愉快。
  门子——想称故人没想到歪了脚(三)
  门子笑道:“不瞒老爷说,不但这凶犯的方向我知道,一并这拐卖之人我也知道,死鬼买主也深知道。待我细说与老爷听:这个被打之死鬼,乃是本地一个小乡绅之子,名唤冯渊,自幼父母早亡,又无兄弟,只他一个人守着些薄产过日子。长到十八九岁上,酷爱男风,最厌女子。这也是前生冤孽,可巧遇见这拐子卖丫头,他便一眼看上了这丫头,立意买来作妾,立誓再不交结男子,也不再娶第二个了,所以三日后方过门。谁晓这拐子又偷卖与薛家,他意欲卷了两家的银子,再逃往他省。谁知又不曾走脱,两家拿住,打了个臭死,都不肯收银,只要领人。那薛家公子岂是让人的,便喝着手下人一打,将冯公子打了个稀烂,抬回家去三日死了。这薛公子原是早已择定日子上京去的,头起身两日前,就偶然遇见这丫头,意欲买了就进京的,谁知闹出这事来。既打了冯公子,夺了丫头,他便没事人一般,只管带了家眷走他的路。他这里自有兄弟奴仆在此料理,也并非为此些些小事值得他一逃走的。(这是案情经过,本来是极简单的事,一眼即知,可惜,却一直得不到处理,官官相护,怕得罪薛家,难怪薛蟠敢打死人命,他是太了解世情了)。
  这且别说,老爷你当被卖之丫头是谁?”雨村笑道:“我如何得知。”门子冷笑道:“这人算来还是老爷的大恩人呢!他就是葫芦庙旁住的甄老爷的小姐,名唤英莲的。”雨村罕然道:“原来就是他!闻得养至五岁被人拐去,却如今才来卖呢?”(雨村只是惊讶,却并无相助之心。)但门子那句是老爷的大恩人呢,雨村自然不爱听,他哪里有感恩之心。
  门子道:“这一种拐子单管偷拐五六岁的儿女,养在一个僻静之处,到十一二岁,度其容貌,带至他乡转卖。当日这英莲,我们天天哄他顽耍,虽隔了七八年,如今十二三岁的光景,其模样虽然出脱得齐整好些,然大概相貌,自是不改,熟人易认。况且他眉心中原有米粒大小的一点胭脂从胎里带来的,所以我却认得。偏生这拐子又租了我的房舍居住,那日拐子不在家,我也曾问他。他是被拐子打怕了的,万不敢说,只说拐子系他亲爹,因无钱偿债,故卖他。我又哄之再四,他又哭了,只说‘我不记得小时之事!’这可无疑了。那日冯公子相看了,兑了银子,拐子醉了,他自叹道:‘我今日罪孽可满了!’后又听见冯公子令三日之后过门,他又转有忧愁之态。我又不忍其形景,等拐子出去,又命内人去解释他:‘这冯公子必待好日期来接,可知必不以丫鬟相看。况他是个绝风流人品,家里颇过得,素习又最厌恶堂客,今竟破价买你,后事不言可知。只耐得三两日,何必忧闷!’他听如此说,方才略解忧闷,自为从此得所。谁料天下竟有这等不如意事,第二日,他偏又卖与薛家。若卖与第二个人还好,这薛公子的混名人称‘呆霸王’,最是天下第一个弄性尚气的人,而且使钱如土,遂打了个落花流水,生拖死拽,把个英莲拖去,如今也不知死活。这冯公子空喜一场,一念未遂,反花了钱,送了命,岂不可叹!”(几句话,道尽英莲离家后的境遇,又一次好梦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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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渭雨轻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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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往期编辑   渭雨轻尘:
所谓为尊者讳,门子不知就里,又以为贾雨村还是当年的心性,自然只能落得个搬石头砸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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