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桐在收拾东西,木莲走了进来,开始是无言的坐在那里,宗桐不好冷落他,虽然恼他母亲心狠毒,可是兄妹这些年,也还和睦。谢老爷常让三兄妹一起出去玩,有时候也让他们一块参加公司的年会,父亲的苦心,她明白,父亲是希望上一代人的恩怨,不要扯上他们兄妹。
念及父亲的苦心,她不好不体贴。
宗桐主动说,哥,有事吗。
宗桐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宗桐,宗桐打开是一张银票,还有两件首饰,都是太太首饰,她以前见太太戴过,曾经的太太极爱美,在首饰上肯花钱,和谢老爷闹翻之后,才对打扮不感兴趣了。
宗桐知道木莲的好心,可是她心里厌恶太太的东西,就笑着说,我不要,你留着吧,估计这几年,家里会给你娶亲,你给嫂子吧。
木莲苦笑,低声说,你们走了我也走,我才不在这里,我一辈子就守着谢家不成?
宗桐一愣,看了看窗外无人,才说,你好大胆子。
木莲一扬眉,父亲同意了。
他一扬眉的样子,正好有阳光照在脸上,神情有几分得意还有天真,一瞬间,好似又是那个少年青葱的样子。
宗桐的心一软,不好拒绝,收了盒子。
看宗桐收下东西,木莲长出一口气,那两个首饰极值钱,母亲给了他,他才一直没当,想着也许将来有急用,现在宗桐要走,他知道二姨娘没什么钱,宗桐的手中,就是父亲每月固定给的月钱。
谢老太太肯定会贴补木笛,这个小妹妹,老太太不放在心上。
垂杨里--厚薄
二姨娘自然不舍女儿,可是听了兄弟的话,也知道时代不一样了,不能用她那时的标准要求女儿,但还是和谢老爷说,最多三年,一定让宗桐回来,不能耽搁了婚事。
谢老爷点头,他的时间安排也是三年,毕竟木笛的婚事也要考虑。
沈校长极喜爱木笛,给在国外的同学写了信,让木笛到了,去找同学,一切自有安排。
沈校长一子一女儿,女儿起名心仪,才貌双全的样子,沈校长托木笛照看女儿,心仪和他们同行。儿子自小伤了腿,但功课极好,家里舍不得出国,只让他在学校任职。
沈校长私下见了谢老爷,随行带了女儿,说是给谢伯伯请安,谢老爷马上明白了沈校长的心思。
谢老爷心里也欣赏沈心仪,落落大方,进退得宜。很为木笛高兴。
木笛性子冷清,话不多,但交朋友一个是一个,都是谈得来的,但是却没有女性。谢老爷一直在想,什么样的人,得配木笛。看了心仪,暗想,就是她吧,这女孩子书香门第,通身的雅致,配得上了。
两家的父亲心有默契,请来了木笛过来做陪,木笛叫了宗桐来,谢老爷想这样也好,让小姑子和未来嫂子先熟悉一下也好,也显得不尴尬。
果然宗桐很喜欢心仪,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心仪是学校的校花,各种活动都有她的影子。
谢老爷还是偏心木笛的,给木笛的钱是宗桐的两倍,加上老太太的贴补,木笛不缺钱。
木笛是谁给都要,他知道往后三年呢。
临行前,二姨娘给三个孩子都做了洋装,不好不给木莲做,也就一起做了。
木笛给二姨娘送了些点心,木笛走后,二姨娘发现点心下面有个信封,打开是一张银票,有些惊讶,还有个字条,是木笛刚健的笔迹,说是感谢二姨娘的照看。
二姨娘忙让人找管家,仆人说,管家已经和少爷小姐去了车站。
垂杨里--心杨
去沈家接心仪的时候,车停了下来,心仪没出来,木笛看了看表,他很奇怪这沈家真沉得住气,也不怕火车开了。
宗桐进去找心仪,沈家的人都认识宗桐了,宗桐在花园里看见心仪正和一个青年男子说话,心仪看见宗桐,招了招手,对宗桐说这是我哥哥,青年男子微笑着说,谢谢你们照看心仪了。
宗桐听人提起过沈校长的儿子心杨,听说人很能干,一直打理沈家的几个店铺,沈校长是书呆子,不事商业,原先都是沈太太在照管,几年前心杨接手后,生意兴旺了许多,他的腿受过伤,走路需要拄拐杖。
眉目清秀,眼睛明亮,他一直在叮咛妹妹,记得喝水,注意天气冷暖。
心仪终于有些不耐了,哥哥,我要走了,谢家兄妹都在等着。
离开了沈家,刚到车边,仆人追了出来,递过两把花伞,说是少爷让给的,在船上看风景的时候用得着。
心仪苦笑,我哥哥就是太婆妈,比我爸妈都细心,今天我爸妈都去亲戚家吃喜酒了,让他送行,从早上啰嗦到现在。
宗桐说,你别人在福中不知福了,有人关心,总是好的,
心仪反问,你也是呀,出国还有哥哥陪着。
宗桐笑着摇摇头,你说反了,是我哥出国,我是陪同。我是沾了我哥的光了,若不是我哥,家里才不让我出去呢。
心仪看了看木笛,木笛在看书,对于两个女孩子的说笑,并没有抬头。
垂杨里--往事
宗桐总觉得心杨有些面熟。
她突然想来了,她上中学的时候,有个男孩子,写的一手好字,在学校展出过,父亲还夸赞过。
原来她是心仪的哥哥。
她听二姨娘提起过,木笛和心仪的婚事两家老爷都同意了。谢老爷没和木笛提起,怕木笛多心,路上反而不自然。
如果是这样,那谢家沈家都是亲戚了。
那自己也可以管心杨叫哥哥了。
她始终记得他的字,龙飞凤舞的,那样的一个人,不能出国,只能在家中打理生意,他会不会遗憾。
宗桐忍不住问,你哥哥的腿怎么受的伤。
心仪有些惭愧,是因为我,被车撞的。我妈好长一段时间都怪我,本来我哥是订了亲的,女方家看我哥腿伤了,就退了婚。
宗桐还要问,被木笛的一记眼神吓住了,她也知道,自己有些失礼,不应该这样问对方的家务事。谢沈两家的亲事,没有公开呢。
心仪却没介意,她笑笑说,我哥从没怪我,他说照顾妹妹是应该的。
木笛也放下书,点点头,沈心杨是个好哥哥。
垂杨里--一去
哥哥妹妹都早了,木莲也按事先的计划,溜之大吉。
谢老爷有个同乡在广州,就给木莲写了封信,让他做不备之需要。谢老爷其实不太放心木莲,这个大少爷,从前呼朋唤友,看了热闹,可是多少朋友是花钱买来的,这个孩子太知道用钱办事的好处。
从小吃不得苦,也不能挨教训,刚要教训,不是老太太就是太太,都要插手,弄得谢老爷都不知道如何管教。现在出去吃点苦头也好。
谢老爷故意用激将法,问他,需要多少钱呀,没钱怎么活呀,大有讽刺他的意味。
木莲一时羞耻之心感发,说你给了妹妹多少钱,给我多少就事了,谢老爷冷笑,你不要后悔,你去帐房找丁管家,让他给你。
丁管家是个精明人,知道老爷要磨炼少爷,自然不敢误事,便拿了外帐让他看,那是做看各房主子们看的,那上面宗桐的钱可怜。
木莲信以为真,感觉这个家太委屈宗桐了。
他大话已说,只好接了为数不多的钱。
他有些私房,给了些宗桐,余下的不多,只好都拿了,不敢和太太要钱,怕惊动了母亲,走不得。
行李没多拿,知道拿了也无用,到了军校,必然有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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