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慢点儿睡
你的夜总会长出一些新的伤痕
谁也比不上你——
比不上你凌厉的耳光和言语
我的脸上、耳根子里
一次又一次
童年的回声宛如汹涌的山洪一般响亮
很多年后
让我和这陌生城市匆匆相遇的夜
任性、冰凉且疼痛不已

这一夜
你的梦水蓝水蓝的
像年轻而灿烂的庄稼田
而此刻你的枕头下
半亩方塘一鉴开
你把头上太阳的女儿抱进新房
仿佛那就是整个青春还未出嫁的你
而不像一觉醒来
你的骨头和某些关节交换着告病、缺席

你身上的旧衣服一如既往地
旧着、矮着、病着
矮着、病着、旧着
我只会轻轻地为你盖上被子
让你的梦有一个豁达而宽广的避风港
在你睡着的这个晚上
我会给你的影子画一个大大的明媚的月亮

〈2017-3-25星期六于西安北郊〉

［仅以此诗送给此刻正在我身边熟睡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