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老爷子哈哈笑过,仍是我行我素,六十岁的他富有一颗年轻的心。
不过今天似乎跟他上网没关系,今天学院年终总结,开教职员工大会,他按例拣了一个最不起眼的位坐下,就开始打盹,旁边的同事看见他,会意地笑,老爷子又挨夜了,你看,其中一个同事当时掏出手机翻出某某网站小说栏目指篇《红灯笼高高挂》,另一个笑他:“你还真关心老爷子,小心你老婆送你去法法寺,从此不要进家了。”
他嘿嘿地笑,左瞧右瞧,然后似极放宽心地又是笑。
“你不用怕,李富宽,你老婆在一排坐着,她最关心的就是你的系主任这次能敲定不,她得表现表现好家属,好同志,郝教授的风范。”冷不丁西部老爷子睁开眼说,李富宽瞅眼他:“你没睡着?”
“你山样的体型压过来,我能睡着吗?小崔你说是吧?”老爷子睃眼另一个同事小崔说。
小崔笑:“您不是怕他山样的体型,是怕他一张女人嘴,怕他又要向您说你家的小树树,出国也三年了,也没回国回家,电话也少打一个,今年不知道他会回来不,他惦记把他的闺女介绍给他,省得她总往外跑,也闹着出国。”
老爷子原本有些纵横交错的脸这时更见的深刻了,说:“王小树和我王国树没关系,十八岁就是他自己的天下。”
“你开始生气了是不是?”李富宽挪挪他体态富贵的的身子:“你为什么不催催他回来呢,我家李雪儿总说老爷子好,好什么好,你就是反动派的榜样,要拉去毙了。”
小崔笑了,老爷子也笑了,台上讲话的校长在台上远远瞪眼他们,他们连忙闭了嘴。
老爷子又抱胸眯缝眼,小崔一边却是拿起笔给他来了一张即兴漫画,李富宽抿着嘴乐,小孩子似的拿来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就贴他后背了。
后面的同事看,笑。
老爷子继续打盹,只这多半是假的,他脑子盘旋不去的是儿子小树的影子,儿子都过三十了,一直在求学路上,整个博士学位出国后又在外国弄了两个博士学位,他也不知道他要那么些博士做什么,他老两口都是六十的人了,他就没为他们想过,还好他不是乡下人,还好他认得几个字,不觉得自己凄凉,还好,在红尘网站他交了几个写字的朋友,算是有个心灵寄托。他想的时候,儿子风流倜傥优雅的模样就在眼前晃来晃去,兔崽子,你就别回来,回来,看我不揍你的脑袋,揍你的屁股,揍你的脚……揍你的手。
他发着狠心,忽然手机响起,他慌关掉声音,开会前,光想着打盹忘记将声音打成震音,讲话的校长又瞪了眼他,李富宽偷乐怂恿他:“快看,看看是不是不小树的。”
“是,从印度打来的。”他一面说一面将声音调成震音,如果儿子有紧急事应该会再打,如果没事他也无所谓,反正儿子对他来说遥远的就象神话,见不得一点真实。但他的老眼依然盯着手机屏幕,一刻,手机响起,李富宽看他不紧不漫的漫条斯理态,急:“你倒是听啊。”
他盯着数字,将身子压低到前排同事身影的下面轻轻喂了声,只对面传来声音,校长的声音突然拔高一千分贝,他面前的扩音噐里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他只听到儿子说女朋友,印度,贵族,其他什么没听见。只是女朋友,印度,贵族字样的字入他耳,足以让他浮想联翩,写出一个剧本。
他安心睡了,再不打搅校长的讲话,他在梦里,印度女孩颜值高,是出了名的,其实她们为什么会那么独有意味?世人也说不清,也许跟他们的种族遗传,文化遗传有关,作为医学教授,他有理由相信,的确跟这些个有关,然而,当然讨论这没意思,他梦里反复是艾西瓦娅。雷,印度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宝来坞女王,世界头号美女,儿子小树的女朋友就似她,他们结合生下两个天使样的女孩,她们在他的天空上飞,他们王家的颜值从此一跃居古城第一,印度女孩出嫁丰厚的嫁妆,何况她是贵族,王家又一跃成为古城首富,儿子三个博士衍,他王家又是古城最有文化的,他一改先前愤怒的心理,拉过儿子左看右看,嘻嘻地笑:“雪儿不错,印度媳妇好像更好。”
“哼,老东西。”一个尖锐的声音直对他闷哼声:“我看你是这年的年终奖不想要了,你看校长怎么批你吧。”
他急张眼睛,哪有印度媳妇,哪有两个天使样宝贝孙女,面前除了他的老伴,老杏眼瞪着他,李富宽鄙薄一眼他,漫挪身子离开,会议室已经没人了,他斯斯艾艾也不知说啥好,老妻是学校的会计,对他怒其不争已经很久,这刻就更甚了。
他虽然不好意思,最终勉强笑:“小树刚才来电话说他找了一个印度女朋友,我……”
“哼,印度女朋友,是你勾了一个印度女朋友吧,儿子说,他女朋友临时要去印度,访问一个贵族之家,要耽误几天回家,但一定会赶在年三十回家,他的女朋友是法国女孩。”
“啊……?呃……”他长长地呃声,眼前瞬间又是一片幻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