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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过客

作者:梦薇    授权级别:B    编辑推荐    2017-01-03   阅读:

  
  阿珍叫了薇很多次,去她的新家吃饭,薇总是找这样那样的理由推脱着,并非她不喜欢不愿意去,而是珍家里有些远:从河东到河西,转两趟车,历经一个多小时。何况,这冷死人的冬天。
  薇最怕过冬天,因为冷。
  寒风料峭,让她这样的冷血动物总是四肢冰冷,脸色苍白。而她又不愿意穿得鼓鼓囊囊的象个小肥猪。所谓:要爱俏冻得叫。她是体现得很彻底的一个!
  阿珍这回可是第四次叫薇了。她的新房装修好之后,薇还没有去过。阿珍用:“我亲自下厨给你做饭哦。”来勾引薇。这,大约再不去就真是不像话了。
  阿珍是薇多年之前厂里的同事,两个人渊源较久,交情很深,是属于那种平常不怎么联系,一见面却可以从头说到尾的闺密。阿珍很漂亮,尽管已经是人到中年,依然可以看出来,当年是很漂亮的,皮肤白皙,身材丰满。记得以前薇每次和阿珍走在一起,身后那些男孩子,追随阿珍的眼光一直可以撞到墙上去!
  阿珍后来还是嫁给了她初恋的那个男孩子。那个高高大大一米八多的大个。两个人生生死死了十多年,居然到最后离婚了!
  婚姻,到底是什么呢?这个世界到底还有没有爱情?这是她们常常讨论的问题。薇也很奇怪,她的闺密就那么几个,离婚的好几个,夫妻感情形同陌路的好几个,幸福的……居然没有一个。
  几年前,她们在一起聊天,常常控诉着男人的无情,花心,猥琐。而现在,她们都已经懒得聊男人了,聊得更多的,是怎么样才能够放下过往,怎么样才能够自己一个人,活出自己的色彩和扬眉吐气。
  不过,阿珍总是不一样的,她有一个好的单位,顺顺畅畅上班,轻轻松松,衣食无忧。现在,居然可以拥有自己的房子,而且一次性付清,有了自己的窝,那种漂泊的感觉,大约可以扬弃一半了吧。
  带着玲子一起去阿珍家里。阿珍的家,收拾得很漂亮,全刻镂雕花的欧式家具,通体的白,镶着仿银的边,看上去富丽堂皇又不失清雅,客厅窗帘是湖绿色的,缀着层层的荷叶边,打通的内阳台上订做了一个大大的席地金鱼缸,里面有几尾红色的大金鱼游来游去,还有两束绿油油的水草,晃悠悠动感十足。
  房顶的灯都是白色石雕的,象玲珑的玉珊瑚。电视柜是一个电动的火炉,一通电,那透明的壁柜里就发出红艳艳的炭火光芒。
  阿珍说,她花了很多很多的心思在这个房子里,每一个小细节都思考了很久,翻阅了无数的装修书,跑了无数的建材市场和家具城,整整一年时间才把这房子弄好,光装修就花了几十万。
  薇没有对那些精致豪华的装潢表示出惊叹,因为,薇向来对富丽堂皇是没有什么感觉的,但是,阿珍的每一个小用心,薇倒真是赞叹不已。
  比如说那些游来游去的鱼,比如说,阳台上和壁墙上的花花草草,再比如那内阳台地板上的圆坐垫,还有酒柜上每一个造型不同的红酒杯。
  薇素来不是一个有时间花心思的女人,这并非表示她不喜欢花花草草,只是,料理花花草草需要太多的心思,而她每天胡思乱想的时间太多,乱写乱画的时间太多,多愁善感的时间太多,已经分不出时间再来料理那些花花草草了。所以,看到阿珍阳台上生长得欣欣向荣的花草,倒真是欢喜非常。
  站在花草旺盛的阳台眺望着这一个苍灰的城市,薇的远方,都是冰冷的高楼大厦,除了她身边这一些花草,还带给了她一丝地气,和一丝绿色的氧气!
  深呼吸!看一眼这个灰色的城,这个鸽子楼铸就的城市,薇竟从来,没有家的感觉!几十年风雨匆匆而过,她曾经,亦为了能够有一个家,奋力拼搏,苦苦挣扎,心有不甘!
  而每一个家,都是稍纵即逝。从租房到买房到换房,她竭尽全力。却从来,未曾觉得自己会是那房子永久的主人,从来没有觉得,她会在这里,一生一世!
  事实上,薇也从来没有时间,也来不及花心思在她的任何一个家。她为了填饱肚子一直在奔波,没有时间去一点一滴,一砖一瓦,一笔一划。她一直就觉得,这个城市,自己注定就是一个过客,一个沧桑的过客!
  或许,“家”的意义,原本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样的。都是一份美好的憧憬,还是心心念念渴盼的温暖港湾。有了一个家,就有了安生之处,心,就会安定下来。而在这浮华喧闹嘈杂的城市,能够有一个固定的栖身之处,人们,往往用尽了半生的追求,和穷极一生的雕刻。
  就像阿珍,小鸟筑巢一般,一点一滴往这个新家搬运着每一个大大小小的饰品和家具,不亦乐乎的精雕玉琢着自己的新家,然后,忍不住欢喜雀跃想大声的向全世界宣告:我终于有了自己的一个家。
  可是薇,她是不属于城市的,不属于那一份狂野的骚动的节奏。她是安静的,象家乡田园一般的安静,象家乡山风一般的清爽。而在这个城市,浪迹天涯的苦痛,已经让她的疼痛伤及五脏六腑。某一刻,她甚至希望能够快一点老去,老了,就可以解甲还乡,可以抛却这混浊的天空,回到那清冽的山清水秀里去了。
  暮色苍茫,室外更显冰冷。凉风入肩,抖落了高层的尘埃。薇的眼前,这个曾经拥有失落伤感快乐忧伤幸福痛楚的城,已渐渐的模糊,渐渐变得苍碎而不真实的遥远……
  审核编辑:落叶半床   推荐:落叶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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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散文副主编   落叶半床:
对于家的感觉,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注解。阿珍是一样,薇又是一样。阿珍用心思雕饰自己的新家,薇看着灰色的城市,虽然为朋友点缀城市的绿色心生欢喜,然终究把自己当作城市过客,内心里向往安静的田园生活。许多的感觉交织起来,希望都在,现实却如此清晰地疼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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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2

  • 千千

    有心就有家,家是一个安放归属的地方。

    2017-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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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落叶半床

    每个人都有一份憧憬,心不属于哪里,哪里就不像家。阿珍家里的色彩落叶倒是挺喜欢的。嘻。

    2017-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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