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催人老去的总是时间,在时间的过往中,老琴头独迎着晚霞,他没有时间去想曾经,他只想快点回到家中,他腿脚不好,走起来一高一低,行来迟缓,常常绿灯已经转换成红灯还没走完几米宽的马路。
二
老琴头退休有二十年,退休前和老伴是在一家食品厂工作,如今食品厂早不知散到哪里去了,只留下一排老旧的五层楼,留有三四十户人家。
年轻时他喜欢拉胡琴,老了老伴和同事都叫他老琴头。
夫妻俩育有二儿二女,只是他们没有一个在身边,老妻患白内障,眼盲独在家中。
三
他也是患有尿酸高,及其他小毛小病,一点退休工资和微薄的医疗保险,支撑不起他们所要的医药费用,他不愿向儿女开口,他们也不富裕,没有别的办法,他想到到街市拉胡琴赚点小钱,帮补帮补。于是早年的胡琴,成为现在他的理想。
四
他选择了市医科大学二附医院做他的琴场,离家近,走过一条十字大马路拐进巷子,走过两条小巷。
他在十安路口,挨医院这边的环岛路灯杆下,支起他的小折叠凳,他背后有一个垃圾箱一丛小花树。
他呀呀拉起胡琴时,满了沧桑。
“拉呀,胡一琴,拉阿丙的二泉映月。”
多少年前的声音?同事围绕在他身边。
“拉吧,玩玩嘛。”
他带着笑,沉缅往事。
五
大街川流不息的车辆,脚步匆匆的行人,年轻的年老的,他不得不承认大家过得都不容易,都很紧张。
他们有带着野心梦想,有带着期待,他们漂浮在尘世,犹如他眼中在光线下悬浮的尘埃。
六
他面前的奶粉罐,是他简易的装钱罐,里面散乱地纸张,有一元的也有五元的十元的,硬币也有压在纸币上的,他不知道有多少,他折皱的面上只有琴音的意境。
七.
晚霞下去,霓虹灯拉长了他的影子,不要跟艺术拉起关系,这是最厚道、也是最脆弱的街巷的背影,飞驰过的小车时时惊他张望。
2016/1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