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相遇,纯属一个偶然。
一个连目前紧紧跟在他旁边的我都觉得是糟糕透了的偶然。
我有些怯懦的跟在他身后,我想,这大概是我做过最大胆的事吧。
他慢慢走在染血的残阳下,我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在一个他看不见我的角度,小心翼翼的观察他。
除了一头银发和一个潇洒的背影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珉了下唇,低下头,把心中微微的失落掩藏下去。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他突然开口,语气生硬沙哑的可怕。
是了,他是个杀手,虽然看起来比自己小那么几岁。
“我本是该死之人。”本该在他杀死自己的仇人之前,先动手杀了哪个谋害自己父亲的人,然后归于地狱。
交谈中,速度未变,而我的步伐却有些踉跄,我想我走路的姿势应该怪异极了。
我望着天,意识似乎被血色残阳所迷惑,有些神志不清,步子也就随之混乱了,应该像喝醉酒酒的父亲一般,晃晃悠悠的吧。
我低下头,模糊中看着他挺直了背,直直的在前面走着。
“喂,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跟着你吗?”鬼使神差的,我抬起头,有些别扭的开口。
而他,似乎没有一点要理我的意思,径直往前走。我气妥的盯着他背影,有些幼稚的竖起中指。
“你想杀了我。”他开口有些突兀,我连忙收回手,楸了眼他,看他没有转身的动作才微微呼了口气。
当然不是,我摇了摇头,他手刃了我的杀父仇人,我又怎么会杀他?
更何况,他也算救了我。
我开了开口最后还是有些胆怯的没有发出声音。
他似乎也不介意,又向我说了许多,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他说,他是被培养长大的杀手,当年二十多人,他是唯一活下来的。
他说,他曾经也有父母,不过他被父母卖了。
他说,他不恨他的父母,只是厌恶,那个充满血腥的组织。
他说,他以前最喜欢夕阳,而现在,最喜欢的是残阳。
他说了许多,以至于我会以为他会一直于我这么说下去,却猝不及防的发现路的尽头是海。
他停下步伐,我亦随着他停下。
他转过身,我微微抬头,快速瞥了眼他的脸。
我只看见他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看起来极为轻佻。
他说,他比较适合生存在微光即灭的瞬间。
他说,他不喜欢留一个危险在身边。
下一秒,脖间微微的刺痛,这一瞬,我还没感觉到多少疼痛便已魂魄离体。
他背对着我的尸体站了许久。
我飘到他前面,细细打量着我连名字都没有来得及问的恩人。
他的眸子是浅蓝色又微微泛黑的,里面含着死寂。脸颊是有些稚嫩,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低头擦拭这自己的匕首,动作中含了几分温情。
我想起刚刚在路上,他对自己说,匕首是他唯一的朋友,从小到大,他的身边只有匕首保护着自己。
他随手扔了擦匕首的纸,收回匕首,目光盯着他的前方,脸上挂着一抹随意的笑容,双手插着口袋,悠闲离去。
时间定格在这一瞬,即将陷入黑暗的天空倒映在湛蓝的海水上,落入撒下最后一丝光芒,少年偏头看着笑的肆意,少女的尸体被沙子所覆盖。我突然明白,他说他比较适合生存在微光即灭的瞬间。
杀手是黑暗中的物种,只有在纯黑的世界才生存的下去。然而他还是太小,童年的那些经历,像黑暗中一抹残留的余光。
他毫无顾忌的倾诉,对着一个将死之人。
人总是追求光明的。
不过,你真的在倾诉吗?
对着一个将死之人倾诉,然后杀了他,你可知你还有微弱跳动的心脏所负担的压力便重一分,你所挽留的光明,最终是一把刺入你胸口的尖刃。
我不知道名字的恩人。我会在地狱为你祈福。
唯愿,在地狱中再见时。
我们可以毫无顾忌。
——END
审核编辑:白玉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