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性质的原因,作为港方装卸人员,需要配合铁路货运方作业,在这期间,认识了货运员老谭。
一次作业过后,老谭让我跟他去一下,在更衣室里,老谭从橱子里拿出一副崭新的棉手套,让我回去带给班组的一位同事。原来,作业中,老谭发现其中一位装卸工的手套破了,大冬天的,又是在室外作业,老谭担心那同事把手冻坏了,于是拿出自己的手套,送给他。在接过手套的刹那,我好像重新认识了老谭。
作业中,我还注意到一个细节:但凡轮到老谭带着我们干活,同事们总是以“开玩笑”的方式和他听招呼,无论言语轻重,他总是和颜悦色,从不计较,工作中有啥问题,也会用“说说笑笑”的方式解决,所以,整个作业过程也是轻松愉快。
慢慢的,发现老谭为人谦和,性格开朗,容易相处,丝毫没有那种“凌人”的架势,或许是出身潍坊农村的原因,一直保持着那种泥土般淳朴和敦厚。
老谭擅长毛笔字,特别是魏碑,他知道我平时写点散文,所以,经常写几个生僻的字考我,特别是他所擅长的繁体字。当有的字真的不认识时,就向他请教,他总是在“得意”一番之后,耐心的讲解起来,有时还特意告诉我,这个字用毛笔怎样写好看。所以,和他谈写字的过程,也就是学习的过程。
除了为人厚道之外,已近退休年龄的老谭,至今还保持着一股好学的劲头,这与他自身的经历有关。
其实,老谭只上了三年小学,就是这三年小学,也是在断断续续中完成的,每每谈到这些,老谭总是带着深深地遗憾。
老谭上小学时,正是文化大革命初期,刚开始还行,慢慢的就没有老师教课了,老谭的学习生涯也就这样被迫结束了,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年代里,年少的老谭,在浑浑噩噩了数年之后,十几岁的时候,就早早出来工作了。
那个年代,耽误了一批人,老谭也是其中之一。由于文化水平所限,所以,老谭几十年的工作过程,也是自学的过程,自我拯救和自我突破的过程,社会在发展,人也需要不断的适应和进步,所以,老谭的学习之路走的很艰难。
曾经,好学的老谭心有不甘,也曾拿起尘封多年的书本,边工作边学习,试图参加高考,但是,不到小学三年级的水平,想高考,谈何容易,在努力了很长时间之后,失败了。
工作中,有过高光时刻,有过很好的机会,如果……,如果……。但是,时光不会反转,许多“如果”都悄悄地成为了过去。象老谭一样,许许多多从那个年代走来的人,有些回忆会成为他们隐隐的痛。
如今的老谭,非常乐观,闲暇时下下棋、看看书、写写字,充分的去享受工作,享受生活,享受幸福,对以前耿耿于怀的事,已经看得很淡,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历史的必然,从那段历史中走过的人,就应该承担的起一切,痛过之后,就应该放下。
现在,再说到往事,老谭很平静,就象在讲一个荒诞的故事。
在高考上,老谭失败了,在对待人生的态度上,老谭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