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界笔记（五首） 《》坐天门山索道
越来越高，脚下的城池
已无陷入其间时不可一世的傲慢
现在它们渺小、杂沓，不值一提
已无需辨识那些欺身的纠缠
崖壁逼过来
我在惊艳鬼斧神工的同时
忽生仿效之心——
此生可不可以不做任何缓冲
直接飞腾而起
令人目眩的峥嵘很快
被弥漫的山雾遮蔽
眼前迷蒙一片
如同刚刚电光火石的爱情
转眼拉开距离
但渴慕越发强烈
且欲罢不能
我确信这天荒地老的山体深处
一定藏着失传已久的技艺和耐心
就像我确信这混沌迷幻的世界
一定有一架无比坚韧的钢索
可以将我徐徐拉升
我将缓缓离去
又将坚定不移地靠近
《》天门山悬崖绝壁上的行走
群山叠嶂或兀立
都有一种入定的静
我发现人烟稠密的栈道，才是
静的核心
一条孤悬高枝的祈愿红布
仿佛乞求之后陷入了无望的凄清
一阵风后，又松开了绷紧的身体
变得无所谓亦无所惧
是的，有时只需一阵冷风
就能吹散执迷
山雾缥缈，似乎藏着无数清寒的手指
又像有无数悄然隐遁的人
前来传递玄机
我听见衣袂飘飘拂过，听见
经卷脆黄的翻动
携裹着山体的寂静
而豁然洞开的山门
大度地容纳一切
修炼、参悟，或放松、休闲
也包括热切而来，与仓促离去
我的悟性不够，终是舍不得
不求七级浮屠，只求
放浪形骸于
山水间
《》玻璃栈道上的颤栗
峭壁上无法生根的感觉
类似一枚湿漉漉的落叶
在一览无余的透明里，随风
嗖嗖穿梭晃动。这栈道
容得下蝉和学鸠的笑
容得下鲲鹏的翅
也容得下无数真实或虚构的深渊
又似乎窄小得只够容下
一个人的颤栗
为了尽快抵达，你收起违规之心
亦步亦趋，安静跟随
白云奶液般温柔甜美
让人相信，上苍正涌动着无限爱意
《》漫步金鞭溪的恍惚
溪水悠长，恬淡
在众目注视下，不急不躁
并不因踏入太多的足迹
显出丝毫乱像
至于一路被人赋予的传奇与命名
也似乎和它无关
它自有梦想需要独自沉湎
这让沿溪茂长的丛林越发深邃
遍布的卵石也无比沉静
就连蝉鸣也与别处不同
不是那种持续的聒噪
而是突发一声，音调奇特婉转
又戛然而止
仿佛思考了很久后，恍然大悟的惊叹
沿河缓行，我憋闷在旅游鞋里的脚
极其渴望亲近水
靠在在跳鱼潭的石板上
我有一丝恍惚
曾经竭力挣扎的一跳
带来的痛与幸福
正顺着体内的溪水蔓延
眼前的金鞭溪
真的像一只闪烁的鞭子
轻轻抽打着跳跃的瞬间
《》御笔峰
若天赐御笔
我们会争相涂抹修改
江山辽阔，很少有人预涂失败的部分
云散开，我才看见
笔直石峰顶迸发出的绿
仿佛以天空为纸，正抒写传奇
那一定不是弃笔而逃的王
最后的绝笔
——当家国如危崖
唯有草芥坚持复活着一方山水
审核编辑：赵小波 精华：赵小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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