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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记忆

作者:朱成碧    授权级别:A       2014-03-22   阅读:

    在我们姊妹小的时候。父母总为了把我们交给奶奶还是外婆抚养而争吵,不仅仅因为父母都只相信自己的母亲,也因为孩子放谁那里就会有两块钱的生活费寄过去,这是父母早就商议好的,而那时的两块钱很能帮助贴补一下乡下的生活。结果在父亲母亲的争执不下的情况里,我和姐姐在奶奶和外婆身边都生活过一段时间。姐姐因奶奶带着走亲戚染上急性黄疸肝炎差点丢了小命,不满两岁的我在奶奶家住半年就因为卫生条件不好传上一身皮炎,生满了一身的红疹子,母亲在我生日时去看我,见我一身褴褛的坐门槛上吃白饭,叫花子般,而叔叔家两个堂兄弟却干干净净的坐在饭桌前吃饭,顿时怒从心头起,一语不发的把我抱起就送到了外婆家里,从此我在外婆家开始了我快乐的童年生活,也因此我的弟弟断奶后就直接送去外婆带,我母亲再不放心把自己的儿女交给奶奶来看。
  外婆家住的地方叫梨花山,因为我外公是个性格孤僻的人,不愿与人打交道,因此主动和社里请缨守山,从村里搬到山里生活,在那样的大山里只外婆一户人家,而且外公外婆在那偏僻人迹罕至的深山一住就是四十年,只到外公病逝,外婆才由母亲接出来一同居住,离开了那坐老山。
  沿着一条小河走进山里大约需要十几分钟路程,虽为梨花山,但我记忆却没有一树一树的梨花,只记得外婆家屋后有株桃树,春天到了开满一树粉红的桃花,馋嘴的我总站在桃树底下眼巴巴的往上看,盼着桃花落下结出累累的水蜜桃,在桃子还是青青的毛茸茸时就迫不及待的揪下来吃,虽然涩口却也吃得津津有味,那样的毛桃外婆也不会轻易给我们吃,因为要拿到集市去换钱供我舅舅和小姨读书,山里野果倒是不计其数,最喜欢的就是随我小姨和舅舅进山,在潮湿的布满青苔的树林里,在厚厚的落叶中寻找着同颜色的毛栗果和蘑菇,采桑葚,吃一种叫酸揪揪植物的叶子,偶尔看见小花蛇游走,就算赤脚踩到了也不会咬人,外公经常说蛇也是通人性的,为什么蛇只咬城里人呢,是因为城里人穿皮鞋的缘故,皮鞋底子硬邦邦的会踩疼蛇,所以蛇才会咬,因此我们进山玩的时候多半是不穿鞋的,外公说这样才安全。
  弟弟小时候最喜欢的是下河去游泳,而我则钟情河面上两山之间搭建的一座独木桥,不知道为什么我最热衷的游戏就是去过那座独木桥,飞奔过去又飞奔过来,如此往返,小桥是山上就地取材的两棵大树砍倒横卧对面去的,中间用麻绳稍微捆绑了下,这是去集市必经之路,外婆移动着一双小脚,颤微微的,还要吆喝牵着弟弟狂奔过去又狂奔过来扯她的我,桥下面河里几乎都没有了水,只有许多嶙峋的怪石,石头可能是从山上滚落下去的,人一旦掉下去的话可能就是粉身碎骨,这条小河贯穿了许多地方,基本上河周围的村落都是喝的这河水,河水浅处可赤脚走过,深处却有两三米,最险处就是在外婆家那段,听说有几处漩涡,吞噬了不少人畜,而我弟弟也是不听劝阻的屡屡下河,外婆实在没精力对付姊弟二人,几次电话让母亲接走一个,说是害怕出事。
  据我小姨后来回忆,外婆本来是想父母把弟弟接走的,因为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外婆总觉得诚惶诚恐的怕背重则,但我的弟弟却死不肯随父母走,父母来接他让他叫爸爸妈妈,我弟弟煞有其事的看看天,敷衍说今天下雨就算了吧,明天天晴再喊吧!喊个爹妈还要等天晴,我这弟弟可真是从小就不寻常啊,这也是我母亲多年后津津乐道的笑料,而我除了喜欢过独木桥外,基本算是个好姑娘,很好带,从奶奶家一身皮疹的我在外婆家养好后基本再没让外婆怎么操心了,也没生过病,除了胸口上长了个疖子灌脓,被小姨舅舅按住手脚由外婆拿缝衣针刺破后就自行结痂好了,外婆觉得留下我好,稍微省点心,但我却愿意随父母走,因为我的小姨有条美丽的辫子却不愿意给我去侍弄,而我的外婆又不给我留长发,同我的奶奶样,外婆看重的也是外孙而不是外孙女,小小年纪的我心里也会比较嘀咕,比如我的弟弟不吃饭我外婆就会敲个蛋给他送饭,而我则没这待遇,外婆到现在还说带大了十几个外孙孙子,就我听话省心点,丢哪就哪,也不纠缠人,自己一个人玩自己的,听着外婆的话,我总觉得我童年时期就有点孤独自闭症,而且随父母走时也对外婆这边没什么留恋似的,表现的相当冷漠,外婆诧异又觉得寒心,说我的姐姐走了一年晚上还哭闹着找她,这也许是外婆冷落了我的结果,因为我一直和小姨睡,从没枕过外婆的臂膀,在漆黑的夜里,听着梁上悉悉簌簌老鼠的动静,山里虫的鸣唱,间或有鸟儿或者是猫头鹰凄惨的啼叫,而小姨又要帮外婆做点家务久不能来睡,我常常害怕的把头蒙进被子里,练就了憋气的好功夫。小姨说我前两年时姐姐先我在已经霸占了外婆,等我姐姐回城了又有弟弟过来霸占了我外婆,所以我没机会得到我外婆的宠爱,不得已造就的随和的性格,要不依据遗传学来看,我暴烈的父亲和乖张的母亲也生不出这样好脾气的闺女来。这也算是命运的安排吧!
  本来打算接回儿子的父母带回的却是闺女,我的姐姐已经因肝炎后遗症在家弱不禁风地被我母亲仔细呵护着,我仍不受重视的被父母忽略着,因为穷,有好吃的只能做给姐姐,姐姐每餐的菜就是蒸个蛋,父母也只买得起蛋,而我只能随父母萝卜条就饭,可姐姐却对鲜红爽口的萝卜条馋的流口水,每次趁父母不在的档,拿一调羹蒸蛋换我一根萝卜条吃,她说她吃蛋吃的都要吐了,我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时父母都很忙,一天到晚都是开会,总记得自己小时候早上要洗好碗扫完地才自己到幼儿园去,幼儿园的老师不喜欢我,因为我害羞又说着一口乡音,发校服时少了女孩子的裙子,刚好我一进城就被母亲剪了个平头用煤油清洗再拿毛巾包了一晚上,说是消灭虱子,因此老师名正言顺的发了我一套男式的短裤校服。第一次去看电影,没有小朋友肯牵我的手,非常难过的走在队伍后,还被小朋友一路嘲笑男不男女不女,虽然我没哭,但是觉得非常难堪,长大后也一直怕被孤立,怕没人和我玩,所以为人处事总是小心翼翼,也许是童年的阴影一直在我心上没驱除吧!在很长的段时间里,我就一直拒绝穿裙子,因为幼儿园里那次没能穿上裙子,每次看到裙子总觉得带来的会是那次难堪的记忆。而鸡蛋也成了我的最爱,可能也是童年一直没能和姐姐弟弟平起平坐的随时吃到鸡蛋而总觉得鸡蛋无比珍贵,直到坐月子,在一百天里每天吃8个鸡蛋共计800个鸡蛋,把我童年少吃的那些回数吃回来我才稍微心理平衡点,不再每餐视死如归的都要敲一个蛋下锅。
  院子里很多孩子,夏天的时候我们一帮孩子就在外面捉迷藏扮家家酒,有个漂亮的男孩子争着嚷要当地主,说地主可以娶很多的老婆,我们这些小姑娘都要做他的老婆,他父亲是个爽直的北方人,听到游戏中儿子的叫嚷,气的操着东北话把他一阵臭骂,我因为没机会做成地主婆还一阵恨他干涉我们的游戏。楼上一个医生家一对兄妹和我们来往的比较多,妹妹玲被父母经常拿来和我比较,说我傻说她聪明,父亲经常开玩笑的和她母亲说要拿我和玲换亲,叫玲给我家做媳妇我给玲哥哥做媳妇,我不懂媳妇的意思追着去问玲,玲红着脸不理我,始终也没告诉我媳妇是啥意思,现在想想我也确实是傻啊!院门口独立小院住的是那个年代的市长,他家霸道的女儿总穿着美丽的裙子找我和姐姐玩,一会两言三语得罪了她就生气走了,下午又抓了满手的糖果来请我们吃要我们陪她玩,她长大后成了个伶俐的女子,工作上能独当一面,婚姻却因为父母的干涉放弃了情投意合但家庭条件不好的情人,在父母的做主下嫁了个门当户对的财政局局长的粗蠢的儿子,有时看到她,想想我们小时候,想想我们同样与理想相违背的生活,觉得我们就象玩具般同样被父母摆弄操纵着,除开我们的家庭背景,我们都只不过是可怜的孩子,同样的孤独寂寞卑微着。如同我们儿时,她拿糖果笼络人,我拿顺从笼络人。我们面对陌生的人生同样的无所适从,一样胆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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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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