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们并不相识。虽然我多次参加过她所在的诗词长炼分会的活动,却因没有个别接触,也就逐渐淡忘了。直到早一向,她托人捎信,说要让我为她出版所作,写个序言,这才促使我从接受诗友赠送的不下百余种书刊、专集中,找到了那本《当代文人》。随后,她亲自送来全部补充复印的稿件,我才认识了她并记起了先前的第一印象。于是重新阅览了送来的稿件,也为我当年的“惊讶”找到了注脚。
她是一位勤于创作,且颇多成品的女诗人。
她的诗作,真正体现了“诗言志”,心有所感,发而为诗。题材所及,几乎包含了所有专刊例行开设的多种栏目。举本集开篇一首《满江红·抗战胜利七十周年有感》为例:从中华大地物阜年丰,“沃野粮仓,藏多少、石油煤铁”起始,用“枪炮响、奉天惊变,掠华心切。”两句写出了日寇侵华的原因和时节,再选取两个典型场面,介绍了战争实况。“鸿雁哀鸣,声嘶竭”,只两句把当时力量敌强我弱构成“腥雨飘零桃叶渡,马蹄踏破卢沟月”的雁哀鸣、声嘶竭的凄惨,展现在读者面前,使下阕连续写日寇的残酷暴虐,一个“幸”字领起,以“平型关胜”、“百团传捷”两个短语,再取“淞沪战场”、“微山湖畔”两处战地,表现了中国人民英勇顽强的气概。全词写战因——战况——战果条理分明,因果清晰地歌颂了中国人民英勇顽强的抗日斗志,使结尾“国耻刻心间,年年阅”的诰诫、勖勉有坚实的基础。
在写她深怀敬仰的历史人物时,同样是将对象平生经历的闪光点加以组合,构成一幅幅画面,把诗人自己的认识渗透进字里行间,使读者能从视觉上触摸到人物栩栩如生的作为,产生与作者的同感。如《定风波·左宗棠》、《咏黄庭坚》、《郑燮颂》等等。
她专写的《十吟红颜释心怀》,题目不用敞、畅,而用“释”,释即放开、解开,可见作者作为女性,大概与所写人物有相同的郁结,需要释放。通吟作者选取的从汉到晚清的十位才女的生平亮点加以渲染,根据各自的生活经历、遭遇、心境、影响,写出了他们独有的风格。正是作者对她们有较深的认识,甚至可以说,她们是作者本人在心底引以为范的千古知己。所谓“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宋·晏殊《木兰花》句)因此能倾注感情,泄一腔幽愤之情,叹一口郁闷之气,升一股敬佩之意,流一掬同情之泪。
至于偶尔也写诸如《八咏小精灵》,将蝉、蚂蚁、蜘蛛之类,以拟人化手法写出各自的神和形来表现作者的爱憎,其实也就在于表现作者将自己的人生观“小精灵”化,读来十分有趣。大概也感染和寄寓了对各自遭遇和行为一种认知和同情。
她的作品里,流露出的亲情、友情、和乡情的篇幅不少。象她对孙女们的肖像描绘,把一个祖母对孙女和外孙女的爱作了很真切、细腻的表述。如《清平乐·为任程雪题照》,既有天真孩子的描述,更从“羊羊辫角,紧抱双胳膊,眼镜平添无限乐,一副顽童性格……”显露出一种童趣,蕴含着作者那种爱怜深情。
作者生长湘潭,工作地较长时间是羁于岳阳。对于故乡和长炼工厂的眷恋,常以组诗的形式多方面、多角度来表达。如《莲城八景》、《湘北秋光》等。不仅如此,她外出旅游,每有诗作,而且同样多以组诗形式送给读者,以所见所感,激发和引导读者和诗人生发同感,而且占有的篇幅最多,以此来抒发对祖国山河之美的热爱之情。可见这类作品绝非空中楼阁,而是植根于生活现实,又反映现实生活的。白居易《与元九书》说:“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诗人是秉承此旨而写诗的。
在追忆或者怀念友情的渲泄中,有不少词句似曾相识。这大概与古今女诗人有太多的遭遇、追求、情感、企望相通之处。因此有些词句就流露了“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呻吟,再选择一种相应的词牌、音韵排列组合,表达一种更符合女诗词家特有的心境,形成区别于关西大汉执铁绰板,高唱与大江东去的豪迈气概迥异的婉约风格。把女性的悠和柔顺美,表现得到了极致。读者完全无从,也不必要,更不可能去考究这是去寻觅什么,冷清到什么程度了。一段时期,把上述诗词格调上纲到是没落阶级属性的心态。其实这恰巧是女诗家才有的一种独特的、温柔执着而又无助的必然反映。何况即使李清照首创婉约词风,她本人也仍有“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的豪气倾泻。就像本集诗人在某些诗章中表现的那样。
没有可能对诗人的作品作全面的介绍,相信读者只要接触本集诗词,就一定会被吸引,而且会产生一种爱不释手的快感。在这里,我向读者阐明了此文开始说的“惊诧”的原因。
王夫之在他的《古诗评选·卷四》说:“诗则即事生情,即语绘状。”第一句已如上述,第二句可从程老师运用特殊手法的写作技巧上得到解答。
诗人运用多种组合形式,把相近或相似的题材,用编组的方式从多方面、多角度表现却又不落窠臼,自辟蹊径。如用辘轳体并不拘泥于按顺序依次排列。其《落叶潇潇又是秋》、《人间四月艳阳天》,甚至填词都敢用此式。如《浣溪沙·夜雨潇潇幽梦惊》等等。其间遣词造句自成特色,流畅清新。又如冠首分嵌法:《闲云悠悠音画奇才》和《贺琴剑书生华诞》以及《如梦令·贺朝云芳辰》等。有的用相同词题,或用不同词谱填就,如《题照》;有的用同一词谱,如《为君八赋鹧鸪天》等等。
欧阳修在他的《六一诗话·三》说:“诗家虽率意,而造语亦难,若意新语工,得前人所未道者,斯为善也。”此集中的律句二、三两联对仗是约定俗成的铁律。程老师不仅写律句时严格遵守,在填相应词谱时,也多用对仗句,既增饰了文彩,也避免了用语概念化,却把描述对象形象化,节奏音韵感更强烈了。如本文开始引用“七十周年有感”的“淞沪战场英烈颂,微山湖畔奇闻说”《满江红·教师颂》中的“两袖清风居室陋,一支粉笔肝肠热”、“学海无涯勤摆渡,书山有路忙攀越。”等。
没有料想,我要为一位素不相识的女诗人写序。这除了作者的作品十分动人,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们岳阳诗词界,虽有“十三妹诗联组”及这个组以外的零星几位女诗人,毕竟还是凤毛麟角。作为一个很早就跻身诗联组织且已年届八十有六的老人,对女诗家给予力所能及的宣扬推介也是应尽之责。到底还是受接触不多的限制,只能从本集先后阅读中,以所作诗句:“人文历史随心赋,大好河山任我刊”为题,聊述所感。肤浅之见,请方家正之。
朱茂松于岳阳2016年5月22日
本序作者朱茂松:湖南长沙望城县人。系中国民主促进会第九届中央委员;中国楹联学会第二届梁章钜奖提名奖合格者;岳阳市诗词协会及岳阳市楹联协会名誉会长;岳阳市政协原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