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很惭愧。
一六年的九月已接近尾声,转瞬即逝。
时光无声无息地流淌,只在走过或者路遇的空间暂时放慢脚步,片言只语,平素所见,不叹息亦不流连。
如果不能一气呵成,亦不想方设法缀连成篇。片段不是时光打磨光滑的珍珠——串起来便能赏心悦目。不成珠玉,仍是碎片,摊开来,伤痕历历。于是看似一个好好的开头,眨眼间没了下文。这些年或那些年,强拼不来。于是知晓,便连短短千字,亦是强求不来。
不管愿不愿意,就像岁月刻下皱纹,即便不沧桑,也印记鲜明。就像这九月,拂袖而去,却又明白告知秋意渐浓。
车窗外,路两边,不时掠过牵牛的盛开。她们簇拥着,在晨光雨露中探着小脑袋,蜿蜒前行。嗯,正是我喜欢的蓝色,一派纯净。分开杂芜,宁静而安暖。汪曾祺曾经写过的晚饭花,“在浓绿浓绿的叶子和乱乱纷纷的红花之前,坐着一个王玉英。”她艳丽,香气扑鼻,兴高采烈。汪老先生写得真像。但是,如果可以,宁可希望平凡无奇的蓝色牵牛,多多点亮这清秋的时光。
手机里的讯息声不留余力地把思绪一下子拉回到现实。这些现代化的设备啊,极大地提供了方便,同时又无情地剥夺了完整的安宁。如果可以,出门最好不带智能手机——仿佛这样,就可以安然地无所事事一回。
其实我很忏愧。不再似那般想象,心系人生曲折,一忽儿可以想成天花乱坠,一个还没出现的开头就能铺设成假想千百回的结尾。越平凡就越简单。世上没有诸多传奇,传奇是人创造的不假,但真正的传奇是不能光靠想象就能出现的。于是眼前的现实,才真的就是现实。
其实我很忏愧。雏菊,野蔷薇,还有这秋光里的蓝花牵牛,都曾被我生拉硬拽地拖到花盆里,她们寂静无声,只是紧紧巴巴地挣扎,俨然裹了小脚般的女人畸形生长。只因为想往一种美好,便摧残了一种美好。唉!
那些笑声,还有旧的光影,时时出现,实在是一再说明,简单粗暴的“温柔”无论如何也代替不了天性的活泼之美。
种下一种花,人就会问为什么不种果,花儿又不能吃又不能喝,更不挡饿。一切是如此实在。是的,是的,都没错。如果谈论回报,拿到手的才是正道。只是为什么,生命不能站立成一种植物,开一树树的花,或者连花也没有,却有看不见的生机,每一天,每一年,一年又一年。
所以,我很忏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