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后来的天空,除了干净的风丝,一无所有。
一
北城一年四季春景,这里的游客十分多,更多的是诗人,因为北城有江南一样的景色,且风景秀丽,是诗人作诗的好地方。
河边杨柳青青,些许大石头在草地,河中水有柔软的腰肢,托着垂下的柳条缓缓起舞。
女子妆容粉淡,坐在大石子上皱紧眉头,她的脚踝处流了鲜血。我捧着止血草药跑向她,蹲在她的脚边,将草药放在嘴里咀嚼,苦汁从舌尖渗入心胸。
她嘟着嘴责怪:“怎么现在才来,我都疼死了!”
我把从嘴里咀嚼好的药轻轻敷在她受伤处,轻笑道:“这方圆几里都是青草杨柳,我去了后山才找到这草药,让妹妹受苦了。”
她整理好绣鞋尝试着站立,才一站起又吃痛的跌了下去。
我扶着她紧张道:“姐姐背你就好,受伤了就不要乱动。”
她乖巧的伏上我的肩膀,我背着她一步步往家中走去。
她在我的耳边呢喃,她温热的气息钻进我的脖子,痒痒的,“姐姐累吗?”我笑道:“姐姐答应过要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我若是累了,谁来保护你呢?对不对?”
她甜甜地笑了,我也笑了。
妹妹晚月是我一直用生命去保护的人,她天生体质柔弱,受不得风吹雨淋,北城的气候一年四季都很好,每日带她去河边吹吹风,她在夜晚的咳嗽才会稍有缓解。
她是个温柔的人,有时也会生气的知乎我的名字,晚星。
夜很浓,晚月靠着枕子酣睡得正甜。月光静静的依靠在窗边吹着晚风,我褪去我素日的衣裳,披起黑色的长斗篷,走近窗边,越过吹着晚风的月光的身子,稳稳当当的从窗户上落在地面。
月光很是调皮,在巷子中,它倒影出很多身影,其中,一位高人的斗篷翻飞,手中的刀闪闪发光,狠狠刺进另一个人的胸膛,血花四溅,即使打在月光身上,它也丝毫不介意的继续吹晚风。
“姐,今日我们去河边放纸鸢可好?”晚月拿着一个蝴蝶样子的纸张对我笑道。
“纸鸢?”我端着茶水好奇的望着她。她甜甜笑道:“是啊,这是我近日来花功夫去制作的。”
“晚月高兴就好,姐姐陪你去。”我放下茶水,扶着她慢步走向河边。
晚月拉着一根细线,细线的顶端系着蝴蝶样的纸鸢,微风吹起她的发丝,她的面容略显苍白,淡淡的胭脂也难以掩盖,她却笑得甜美。
她在草地上跑得极快,我高声提醒,“晚月,你的脚未痊愈,小心些。”
天空湛蓝一只纸鸢在空中自由的纷飞,河边的多少人都轻叹这只纸鸢。
瞬间,纸鸢朝着远方的天空飞去,直到没了影子。
不是细线断了,而是握线的人,倒在地面,一动不动。
一名男子比我快速的扶起晚月,我冲过去一把推开他,紧张的呼喊着晚月的名字。
男子急急道:“姑娘,在下是附近的郎中,可否让我为她把把脉。”
不等我同意,他抓起晚月的手就把脉。很快,他又抱起晚月跑向他的居所。我跟在身后大声喊道:“你干什么,她是你可以随便抱的吗?男女授受不亲,你在侮辱我们林家的清白!”他头也不回冷冷开口,“你除非不想让她活命!”
我一路跟在他身后小跑,他把晚月安置在他的屋内,拿着银针根根刺进晚月的脖间。
他满头大汗,终于停止动作,替晚月盖好被子便拽着我出来。
我急急问道:“她怎么样?”他坐在台阶上靠着红色柱子闭上眼睛,很疲惫的样子道:“休息一会便好。”
“诊金多少银子,我给你。”我拿着银子问。
“我服垣这么久以来治病从不要银子。”他睁眼冷漠道。
“为何?”我不解。
“我跟随家父来北城行医救人,从不要人银子。”他又闭上双眸道。
我见他疲惫,便不再出声。
二
晚月这一病,躺了大半个月。
那位叫服垣的男子每日都替她煎药,说是这药方要把握的东西很多,便拒绝由我来煎药。
每次服垣在晚月屋内煎药时,晚月都会为他念诗,服垣会回赠一个温暖的笑。
有时服垣会扶着她去院子中透透气,她会在院子里为服垣舞一曲。身子骨柔弱的她,舞着舞着就软软的倒下去,服垣搂着她的身子时,她已经紧闭双眸,看不见男子眼中的焦急,而男子,看见的是一张苍白如纸却倾国倾城的脸庞。
而我,每日都会披上黑色的斗篷,走近偏僻的地方,再回府时,满手血腥。
有了服垣,我便放心了晚月,答应过她要好好保护她,如今,她身边有了服垣。
晚月再次可以出游时,服垣带着她去河边放纸鸢。
在北城,是没有人会做纸鸢的,但会有很多人找晚月制一对纸鸢,人们拿回去和情郎一起放。
那时三月里,北城的天空飞满了纸鸢,各种颜色,外界人看见了,都说北城出了蝴蝶仙子,满天的蝴蝶飞。
晚月玩得乏了,便倚在服垣的膝盖上熟睡。
服垣对我嘲讽一笑,“你是什么人?”我淡淡道:“什么?”服垣玩弄晚月的青丝,看着晚月对我说:“你每天夜晚都会披上斗篷出去,回来时有时会受重伤,你是什么人?”我淡淡一笑,“晚月姐姐,晚星。”
“传说江湖杀手月星辰只在月光下杀人,且无影无踪,没有人感受得到她的到来便已经丧命,没有月光她就不会行动,你确定你不是月星辰?”我伸手遮挡嘴唇噗嗤一笑,“笑话了,晚月有情郎,我就不可以在夜晚去约见情郎吗?倒是你,救了晚月就对她千般好万般好,莫不是别有用心?”
服垣笑得自然,“在来北城,第一次见她笑着放纸鸢的时候,我就决定要一辈子对她好。”
我嘲讽一笑,“是吗?若是她是妖呢?你还会对她好吗?”
“晚月身子不适,我就先陪她回去了。”服垣匆匆告辞,抱着晚月就走。
我冲他的背影冷哼一声。
待他一走,一位女子疾步走向我。
“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报酬。”
“三千两黄金。”
“何人用得着如此厚的酬金?”
“城主,今晚无月亮,他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听说他可是北城最潘安的男子,今夜不寂寞了。银两送去我府,告辞。”
夜晚,风刮得厉害,没有月光,四周黑漆漆的,像是一个黑洞。
我披着斗篷一路往北边走。
酒楼中,一位貌比潘安的男子醉醺醺的走出来,我挑眉一笑,闪身隐于深巷中。
他缓缓走近,待他浑身酒味的走向我时,我一把拉过他举起手中的剑,察觉到隐秘之处有人的呼吸,我放下剑,按住男子反抗的手,唇覆上了男子的唇。
待那人离开后,我放开男子,他昏昏沉沉道:“你……谁啊……”我全身酥软无力,头晕目眩,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今日没有月亮呢。
我转身匆匆离开。
三
我落在巷子中的剑惹了祸。
第二日,城主俞还便张罗旗鼓的来到我府上提亲,不是娶我,是晚月。
俞还拿出那把剑高傲地笑说:“晚月,昨晚是你主动吻的我,今日我来提亲,你不会拒绝吧?”
晚月紧锁眉头不答话,俞还给了她三天时间考虑。
服垣紧握着晚月的手,“我带你离开这里,远走高飞。”
晚月还是不答话,我默默的一句话不说。
只有我和服垣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和晚月都各有配剑,爹娘唯一的遗物,我的那把剑给了铁匠装些花纹,便拿走了晚月的剑去杀俞还,而服垣那夜跟踪我,那夜没有月亮,我把剑落了,为了不被服垣知道我就是月星辰,吻了俞还,便引发了后来发生的。
夜又深下来,我本想去杀了俞还,可没有月亮,我坐着发愁时,晚月进了我的屋子。
“姐,我要和服垣远走高飞。”晚月坚定地对我说。
“不行,你忘了吗,我们是妖,不能拥有感情的。”我高声喝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