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者》
文|顾懿初
脚步有些虚
楼在倾斜。出租屋在漏水
伸向各个角落
地铁站很远
住在乡下
水电煤明细单
如一层层雪
柴米油盐、交通卡
日常用品,孩子学费、医药费
打开门,生活是一场北风
笑着,哭着
蹲在我们的背上
漂泊者,把最好的年龄
留在了异乡
小妖的每一首诗歌都力求通俗易懂,语言干净明澈,惜字如金。比如这首开篇,“脚步有些虚”,无厘头式的一句,省略了多少个意思?但却很好懂,画面感扑面而来,生动展现了人物的精神状态。可见作者的观察力和对生活的感悟能力很不一般,诗歌的语言和表达也很成熟,字里行间流露出一种生命的悟。“楼在倾斜。出租屋在漏水/伸向各个角落。”默读诗人的独白,分明笔头有着不平静,当情感被文字演绎成生活时,我们无需多说,只用心品味它所内涵的真挚、执着以及生活的叠加,这里虽没有写实,但强化了场景,读者的心也为之一紧,同时,诗歌升华也水到渠成,达到了言有尽而意无穷的效果,所以说,诗歌语言无需多么高深莫测,只需点到为止即可,即使再简单的语言也能写出丰富的内涵。
当然,好诗歌光好懂还不行,还必须要有诗眼。何谓诗眼呢?个人理解,诗眼就是诗人最敏感最诗化的观点,诗人写诗,总是有感而发,那么在叙事写景之后,自然要感慨一翻,这个感慨便是诗眼。一首诗可以有多个诗眼,而这些诗眼都散发着无尽的张力和活力(诗歌的弹性)。具体来讲张力,就是运用各种技法和想象让语言更丰满更耐品。张力是一种语言状态,简单点讲,张力就是好句子,诗眼就是表达诗人观点被诗化的好句子,即走心之语也。
具体到《漂泊者》,让我们来看看这里面的走心之语,“地铁站很远,住在乡下,水电煤明细单,如一层层雪。”前两句的意思,表明漂泊者的生活状况,都是以节俭为主,之所以选择到地铁远的乡下,因为乡下房租相对要便宜一些,但即使这样,每个月的水电煤明细,对于外乡人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而事实上,外乡人在大城市打工,开门七件事,哪一件不需要钱?其实,上海乡下房租便宜,是相对城里而言的,据说上海城里面,寸土寸金。这样一来,乡下便成了打工者的不二选择。尽管房租相对便宜些,对于拖家带口的漂泊者,水电煤的花费依然不是一笔小数目。“如一层层雪”,既写实,又写虚,有一语双关的作用,强烈地对比中,漂泊者的境遇再次凸显。
又比如:“生活如一场北风。”多好的想象力!抽象的生活,一场北风便具化了,用北风来比喻那种生存状态,真是再确切不过。运用通感的表现手法,在抽象和具象间搭起桥梁,表达得心应手。我们再来看结尾,“漂泊者,把最好的年龄留在了异乡”,很干脆利落的结尾,这一句既是这首诗的总结,也是对主人公的总结,是漂泊者的生动写照,真实与虚写,既不过分沉溺又留有足够余地,可谓一字千金。前面写生活的艰辛,主题基调比较压抑,结尾突然笔锋一转,给人豁然开朗的感觉,留给读者更多的想象空间,这样的写法,无疑是很成功的。
生活的诗歌自然也容易让人产生强烈地共鸣!想想打工的我们,大多都是少小离家,要么把青春留在了工厂的流水线上,要么是在烈日难挡的工地上挥霍着青春。幸运者可以收获一份浪漫的爱情以及通过自身努力获得成功,但多数漂泊者在异乡用最好的年龄,即便很努力,可能依然在底层拼搏,等待时机。但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后悔,努力过,拼搏过,便问心无愧。当然,异乡的生活再难,也难挡游子的向往之心,因为向往,因为梦想,因为许许多多的诱惑在左右着我们的思想。
上面从两个方面谈了对这首诗的一些看法,可以说是由衷地赞美。也和小妖交谈这首诗的创作背景,得知这首《漂泊者》是她创作的组诗《漂泊》中的第一首,可见小妖人小心不小,她的视角已慢慢渗透到实实在在的生活之中去,我们期待小妖的组诗能够尽快和读者见面。小妖正在不断成长,生活阅历也在不断增加,诚然,诗歌语言虽然直白了些,但生活的韵味很浓郁。衷心祝愿小妖的明天,越写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