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梧桐醉,梧桐花落琴随步摇垂。
“这是什么树?”
“梧桐”
“那这酒呢?”
“梧桐醉”
“你吹的那首曲子呢?”
“它叫,步摇垂”
“步,摇,垂。”她盯着碗里的清酒,映着自己的面容,轻喃着他说的话,在心里暗暗记下了。
君歌自幼生在这七月山上,他随师父在此习武修心,陪他长大的,还有一旁这颗梧桐。人说,凤栖梧桐,他的师父还真就姓凤。后来,师父仙逝,君歌便在这梧桐树旁,修了这座篱笆小院,过得自在。至于她,是昏在山脚下的,醒来似乎失了记忆。
君歌仍像以前一样,赏花、饮酒、吹箫,一树一萧一碗酒,却在漫天的繁花的恍惚间,成了一树一萧一双人。
她问:“你会下棋吗?”
秋雨过后,水珠打湿了花叶,二人在屋中对弈。旁边放的是一直萧,两碗酒。
她说:“你常吹曲子给我听,我弹琴赠你如何?可是……没有琴。”
梧桐木是上好的材料,用来制琴,音色一定不输一把好琴。步摇垂总在月光下响起,从此,伴随这莺莺琴声。
“君歌,你为什么总是待在这里,不出去走走?”她眨巴着一双眼。好奇的看向背靠着树的男子。
“山外乱世,天下乱,江湖乱,百姓苦,不是个好去处。”你也别出去了,最后这句,他没有说出口。
“为何没人止乱呢?”
“这种事,不是说说就能做到的。”言罢,抬脚离去。
她来到这里已数月有余,却看似什么都想不起来的样子。当今天下形势,宋朝气数已尽,蒙古部族来势汹汹进攻中原地区,师父临终前说,此生不问天下事最好。
七月山山脚下经常路过难民,如今这乱世,他们想找一处容身之所不易,君歌与她,每逢看在眼里,都是无奈的。
入夜,梧桐花已经落光了,化作尘土融入树根了,星光透过窗,在棋盘上映着梧桐枝桠的影子,交错杂乱。两个人又在下棋,想起白天看到的情景,有人居然为了一块饼大打出手,她叹了一口气,一棋落定:“君歌,你帮帮他们吧”记不清这几天来是第几次说这样的话了。
他不语。
“君歌,你不是无情之人,你有一身武艺,为何不救天下!”
“天下无恩于我,我为何救它?”
“我也无恩与你,你为何救我?”
“你输了”他答非所问,缓缓放下一颗棋子,棋盘上发黑子已经被围的无路可逃,他站起身:“时候不早了,去睡吧。”
“君歌!”她怒声道:“战乱苦的都是百姓,他们无家可归,流离失所都是因为无休止的战乱,你是这宋朝的男儿!为什么畏首畏尾的躲在深山里,你这逍遥快活还能有几日?”
他脚步一顿,还是走出了房门。
后来,君歌说,那天他很乱,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变成了一根一根线,缠在一起,不知道哪里是头,哪里是尾,他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要救她,可是找不到答案,那晚,他的心的确动摇了,然而,真正下定决心时,是在她被劫走时。
有一群人的闯入,打破了七月山的宁静,这群人尊称她为郡主?君歌拼命保护的她,终是被这群训练有素的外来人带走了……她从此在七月山消失了。
梧桐树,梧桐无辜,梧桐花落只遗步摇垂。
他去参军了,他去圆她的愿望了。战场上,军功赫赫的君将军,成为将军是从一个小骑兵,砍下了敌军将领首级开始的。
那是,在一座小城外,君歌以为自己看花了眼,那高大的战马上是谁?那一身银甲,手执长枪发是谁?是他心念的人,也是……蒙古部落的……郡主。
她在战马上居高临下,道:“君歌,我什么都记起来了,你跟不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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