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颂下的大悲悯

评西部井水的小说《马航迷途》

作者:远牵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16-06-02   阅读:

  
  人们提起马航事件,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挥之不去的谜团阴影,这事件本身是一起非常复杂诡谲,非常让人费解的一个国际性灾难事件,无论这起事件涉及到的是多么复杂的各阵营间的利害与搏弈,又无论是多么难以趋避的不可抗因素使然,作家眼里看到的本质是:一个甲乙之间的简单游戏而已。甲方与乙方(当然也不排除还有第三方)的这一出在云里雾里上演的对抗游戏,无论游戏技法多么高逼格,其结果却很简单,玩死对手或被对手玩死,死亡就是最后也是唯一的解脱。让人痛心的是那些无辜者,他们从踏上MH370的那一刻,就等于踏上一个被诅咒的没有归路的迷途,正是基于这一点,作者用一部小说精准地还原了普通人表现出来的正常人性和那种反人性的不可理喻的原罪之源。
  来看看作者是怎样来一步步绝妙呈现的吧!
  井水的第一利器是深有所指的文旨锋芒,机乘人员马小哈,马中哈,直至马大哈的出场,机上的一出以马航系的“马”串出来的的拍手游戏歌,已经将事件的绝对真相用萌翻天的形式做了你懂我懂他也懂的不算隐晦的交待,但还不止于此,又冒出来一个劫匪卖卖萌,卖卖萌的明目张胆的高调恐吓被大家有意或无意地现场调侃着,最后恶的始作佣者终因寡不敌众而被制服,这时看似有惊无险了,但灾难终究是灾难,最后来的一个大反转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当中,即所有人都被丢失在邪恶的诅咒里了回不去了。我想井水试图表达的应当是这个意思,即人类的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断萌生出来的恶的意念,诅咒的恶念不绝,人类将会不断地迷失自我,找不到自己真正的身心可以归属的家园。
  井水的第二利器便是轻松诙谐的语言包。越是沉重的题材,井水表达得越轻松,轻松得简直让人怀疑作者放出来的这些搞笑分子怎么才能在沉重的事件中各就各位地妥当收场,轻松得让人觉得明明这内容该用方正黑体字写的可井水怎么偏偏要选用呆萌的幼圆体去写,作者的表达剑走偏锋,看似南辕北辙,而一待最后的反转情节尘埃落定,读者才恍悟到作者独具的匠心,唯其有如此大的反差,才有大的对比,才能产生足够大的文字张力达到发人深省的余味,这其中又恰似是作者与读者的一个游戏,读者被井水兜了一圈后又回来了,正因为有了这貌似欢乐的一圈才蓦然发觉这个主题原来这么严肃,这么沉痛,才发现井水像是在笑着给你讲故事,可当你明白了这个故事再去看讲故事的人,才发现他其实满眼都是泪。
  井水的第三利器是刻意夸张的情节,尤其是机乘人员的脸色堪称剧情的推进器:由烟熏色的马空姐与乘客互动开始,乘客的取笑起哄让马空姐的脸色立刻成了酱肉色,为挽回面子马空姐表演大有寓意的拍手歌,起哄升级中劫匪徒趁乱登场,乘客对劫匪大智若愚真假难辨的调侃,蜡肉色的的机长与劫匪周旋,劫匪要把飞机开往阿富汗,机长的腊肉色变成了香肠色,男乘客与女乘客用众人的配合将劫匪制服,欢乐颂也达到高潮,可是机长的脸一下又变成了青紫色,他绝望地告知了众人一个残酷的事实,大家在时间里与熟悉的世界失联了,故事到此戛然而止。作者给人物涂抹的这几种脸色,既是基于人物的种族肤色,又体现了机乘人员的失措窘态,这样用人物的变脸来递进情节,既可笑又可怜,而当警报解除后又意外迷失于不可改变的诅咒中,可以相见一声斗智斗勇的欢乐之后是何等悲摧失控的场面,但作者让文字停在这里结束了,在这处节点上果断收笔,达到了无字却有声,文止而味长的效果。
  井水的最后一个利器也是最犀利的,就是他文字中的悲悯意识。敢于直接呈现马航迷途这个社会敏感话题作为小说创作素材,体现了西部井水在创作上敢于自我挑战的态度,也反映出作者在马航事件的一种反思,小说所呈现和表达出来的是一种可贵的探索与尝试。马航事件在每个人心中都有个人不同的感悟,要用小说唤起阅读共情,没有一定功力的绝不敢趟这趟浑水,西部井水不光写出来了,还写得非常巧妙,他借用我们现实生活中容易感受到的若干欢乐元素,为马航事件的不幸者们立起了一座让人印象深刻的纪念碑,这座碑是肃穆的,碑言中刻有大悲悯,有无尽的追问,还有足够充分的留白,一切只有交给时间。
  用马航事件连接到人们的现实生活,用轻松的现实生活来映照马航的不测迷途,西部井水用他的这部作品告诉我们,如何巧妙地反手运用现实这面欢乐的镜子,去照取那些藏在事件后面兴风作浪的邪恶本源,便是这部小说给我们带来的一个最深刻的启发。
  
  附原作欣赏――
  
  马航迷途
  作者西部井水
  飞机在云海中飞行,窗外一片云雾迷离。
  一位美丽的带有烟熏色的空姐笑容可掬地说:各位亲们,我是本次航班的38号乘务员马小哈,很高兴能为您服务,么么哒。各位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我会尽我所知给予答复,么么哒。话音刚落,有位男乘客问道:请问马小姐,你们这个航空公司名字是不是叫马大哈?众乘客立刻发出一阵哄笑。马小哈的脸色立刻成了酱肉色。她说:对不起,我们航空公司的名字叫马来西亚航空公司,我们本次航班是MH370,么么哒。男乘客还是不肯罢休,又问:那么,请问贵国的民航局长是不是叫马大哈?又是一阵笑声。空姐马小哈小声说了一句“无聊”,就再也不搭理这位男乘客。她对大家说:亲们,家虽然不远,但旅途难免寂寞,我要带你们到欢乐世界,么么哒。今年是中国农历马年,我们大家做个带“马”字的游。请大家伸出你的金掌银掌仙人掌,好不好?好!好!众乘客一阵欢呼。
  马小姐领着大家做起了拍手游戏。你拍一,我拍一,马来西亚坐飞机。你拍二,我拍二,盲人瞎马把海过。你拍三,我拍三,蛛丝马迹寻不见。你拍四,我拍四,心猿意马会出事。你拍五,我拍五,马马虎虎喝毒酒。你拍六,我拍六,马失前蹄难行路。你拍七,我拍七,马捉老鼠太离奇,你拍八,我拍八,人仰马翻好怕怕。
  他妈的,这都什么呀!男乘客不高兴地说:中国话里带“马”字的成语那么多,你咋尽说了些不吉祥的,换节目!
  空姐马小哈正在尴尬,忽然她的身后窜出一个人来。只见他大喊一声:都给我听着,我是卖卖萌•阿布热。男乘客说:你卖别的啥我不管,但是你不能在飞机上卖萌,这么高度的卖萌,我心脏受不了。卖卖萌愤怒地说:闭嘴,我不卖萌,我要劫机!我身上有炸弹。男乘客似乎不明白,问道:兄弟,你的意思是你要给大家打一套简化太极拳?不是,我要劫机!我要劫机!卖卖萌•阿布热重复着自己的目的。空姐和众乘客顿时一脸茫然。男乘客笑了,说:兄弟,真有你的,我终于明白了,你要给大家跳个芭蕾舞。你来吧,总比马小哈的那个破节目好,我们大家欢迎啊。众乘客热烈鼓掌。卖卖萌气坏了,他从来没有遇上这种情况,自己的话语别人不理解。他从身上摸出一颗炸弹,声嘶力竭地喊道:看到了没有,这不是甜蜜的菠萝,这是炸弹,我要劫机!我要劫机!男乘客说:哈哈,我终于又明白了,你是要给我们变魔术啊。你看你,两手空空的就变出个菠萝,你是刘谦的师傅啊。谢谢你,有了你这个魔术师,我们这个旅途真是丰富多彩啊。众乘客又热烈鼓掌。口哨声,尖叫声,响成一片。
  卖卖萌•阿布热气急败坏。他一把抓住酱肉色的空姐,恶狠狠地说:给我叫机长,我要劫机,请他恩准。空姐马小哈一哈腰说:先生您稍安勿躁,我就去请示机长。空姐走进驾驶舱,不一会儿,出来了蜡肉色的男人,后面跟着酱紫色的空姐。那男人说:我是机长马中哈,你说吧,出场费多少?卖卖萌大声喊道:我不是表演的,我不要钱,我要劫机。机长一耸肩一摊手道:不要钱自然好,你表演我们看热闹,皆大欢喜,但是,谁能保证你表演完毕又拿出帽子跟我们要钱呢?那时候,我们就被动了,谁的钱也不是白来的。卖卖萌•阿布热气得脸色煞白,心脏病快犯了。他捂着胸口对机长说:机长大人,我求你了,你仔细听我说:我受不了了,我要劫机,我要你把飞机开往阿富汗。机长有点不耐烦了,脸上的腊肉色变成了香肠色。他说:兄弟,我答应你的请求,男人最理解男人。今天是三八节,你一定是要在这么多的女士面前露一手,以便赢得众多美人心,是吧?真看不出,还是个多情郎。好吧,你要表演就尽快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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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沁芳闸   精华:沁芳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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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短篇小说副主编   沁芳闸:
解读别人的文字很多时候比自己创作一篇更难。因为,世界上有一种距离叫做心与心的距离。远牵一定是花了很多时间和功夫去走进井水的文字,就如她打开了一扇井水家的窗,从窗外的各个角度去探究窗内那个正埋首在文字中的井水。那时候他试图用自己的理解让那次飞行在纸下复活,或者说创造另一次别样的飞行。希望远牵的一番解释解说不但让读者更明白井水的创作的意图,也让井水眼前一亮,心意相通。


我来评论这本书

  • 最新评论

最新评论8

  • 井中捞月

    精彩。

    2016-0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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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简竹

    评论好难写的啊。

    2016-0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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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落叶半床

    都精彩!

    2016-0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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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韵无声

    两人的笔力都令人折服。早在5月上旬时,牵牵就开始着手井水老师的作品研究了,带着对井水老师作品的欣赏,才能写这么深入透彻且又条理清晰的赏析文。为牵牵点赞,也为井水老师点赞,感谢井水老师!

    2016-0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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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西部井水

    谢谢远牵的精彩解读,谢谢沁芳闸主编,谢谢各位朋友!

    2016-0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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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三旬

    看得脑子轰隆隆的,看到后来几乎是大脑一片空白了。如此笔力,如此思考!学习了!我这大半夜看得心里毛毛的……

    2016-0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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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积羽沉舟

    深刻的思考,问好,握手。

    2016-0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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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沁芳闸

    那个拍手歌让我心中好慌的,真是可怕的诅咒。

    2016-0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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