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刚才油狗去处理屎溺的地方,还真找不到实物。老抖双手一背,拿腔作调地问,你屙的屎呢,在哪,在哪呀?油狗手摸着后脑勺,一脸的诧异,咦,我屙的屎呢,刚才明明屙了呀,咋就没有了呢,让狗给吃了?说着话两眼还在四处睃视,好像很委屈似的。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一堆牛屎,可能是前些日子犁地时牛拉的,已经风干,发硬发黑。油狗伸手指一戳道,那不是吗,小看人屙不出屎来啊?老抖说呵呵,好稀罕,你就屙牛屎呀?油狗说,嘿嘿,人急了,啥屎不敢屙!嗨,这叫啥事!
油狗被扣了半天的工分,队里的一伙人乐了好几天,张嘴就说,嘿嘿,人急了啥屎不敢屙。油狗一听见开口就骂,日他娘,屙了泡牛屎,没了半天的工分,亏死老子了。
要死你快点
早饭时候,富贵家二儿媳妇又在院子里抽起风来,长腔短调,沾腥带素,骂鸡骂狗。站在四周看热闹的村邻谁也听得出来,这是在骂富贵老两口。富贵正生着病,大儿子闻讯专门从外回来。当着大伯子的面这样放泼,那老大能忍了?众人悄悄议论着,就听老二媳妇语带双敲,把大伯子也捎带上了。大家互相一递眼色,得得,这回怕是有好戏看了。
富贵老两口一辈子为人和善,可偏偏老二给娶进来一个刁蛮媳妇。此女在娘家村就名声大振了,一次和村里一个最厉害的女人接上火,骂得口干了,从家里提来一壶水,端了一只碗,边喝水边开骂,经马拉松一样的长时间对决,最终骂得对方败下阵来,落荒而逃,以后见了她就躲。娶进这个门没多久,跟上些鸡毛蒜皮的事,动辄就闹,不是像七八岁的小姑娘一样就地打滚耍驴,就是扬声作调地骂两个老的。老二在外当临时工回家少,一家人为了糊弄人家,都忍着让着她。可富贵家老大却不是吃素的,在外工作见世面广不说,还脾气刚烈,眼里揉不下砂子,能眼看着任老二媳妇这般胡闹,让爹娘在家里受这样的揉搓?
大伙正议论着,就听老大在院子里一声大吼:“谁在这院里狼哭鬼嚎,要是腰粗得这家里放不下了,就给我滚,天底下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老二媳妇哇的一声就嚎上了:“老天爷,大伯子骂小婶子呀,以后咋有脸活。这是想独霸家产了,我去死,给你腾开。”“想死是吧,要死你快点,是上吊,还是跳崖跳井,再不就喝毒药,你舍不得死我来帮你!”众人一看不对头,赶紧涌进院里劝解。老大媳妇是个和善人,正使劲的推老大进屋,富贵老两口也急得颤抖抖的,骂老大没事找事。
老二媳妇挣脱众人,进家里一阵翻箱倒柜,把新旧的衣服都掏拿出来,单的棉的统统穿套在身上,连围脖头巾都缠裹上了,顿时变得臃肿不堪,像只南极大企鹅。穿戴停当,挣脱众人的阻拦,哭喊着跑出院子,往村头山沿上的大旱池跑去。老大媳妇紧跟着撵去,众人也跟上去。老大一声大吼:“都给我回来,让她去死!”
老二媳妇跑到池边上,眼看半人深的水却止住了脚步。老大这时已跟过来,说咋了,你倒是跳啊。老二媳妇仰着脸嚎,我的儿啊,我孩他爸啊,我死了你们咋活呀。老大说要死就别操那么多心,孩子有一家人疼着,老二有他一半家产,好媳妇天底下也多的是,老二他打不了光棍。老二媳妇又嚎,我的爸我的妈呀,我死了就不能给你们尽孝了。老大说你爸你妈也别结记了,我替你给他们养老送终,你就放心去死吧。老二媳妇被将军不过,往前迈了两步,在众人拖拽下半推半就又站住了。老大说咋了,舍不得死是吧,我来帮帮你。说着就推开众人,非要把老二媳妇推进水中。老二媳妇使劲坠着身子,拼命抵抗着老大的推力。老大说不行,活着也是个害,拼着去给你抵命我也得帮了你这个忙。说罢更用力去推。老二媳妇突然变了腔调,泼蛮变成了哀求,大哥呀,是我错了,你就饶了我吧,你不知道我不识字没文化不懂道理吗,别跟我一般见识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老大问你不敢啥了。老二媳妇说再也不敢骂咱爹咱妈了,再也不胡闹了,再闹我就不是爹娘做造的,是大牲口下的。
开始还挤眉弄眼的众人再也忍不住,轰的一声笑了个满世界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