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语（组诗六）
易容术
没有人知道
我现在这张脸原本不是我的
长时间以来，我已将这张脸占为己有
我将这张脸挂在自己最光鲜的面子上
也跟随着这张脸
做了一些虚伪的虚荣的不可思议的事情
为了迎合这张脸
我撑足了脸部架子，保持脸型的完美
直至疲惫也绝不放弃这张脸的尊严
我将这张脸夸张夸大地安放进别人的瞳孔里
久而久之
让别人误以为这张脸本就是属于我的
他们不了解我
也没有人敢指责我的偷盗行为
更多时候，尤其是在一个人的时候
我也试着将这张脸扯下来
仿佛扯下一层完美的脸皮
一下子恢复本来面目
丑陋的，悲伤的，残缺的
此刻竟变得如此心安理得
催眠术
你说，现在可以了
可以试着盯住这个无暇的玻璃球
你说，你可以带着我去往
我心灵深处潜伏起来的那个地方
你可以带我去看一些潜伏起来的
深刻的记忆——
（慢慢地，慢慢地，我闭上了眼睛
我来到一个老屋里
看见一个小女孩在一个抽屉里
偷偷摸摸拿了五分硬币
避开大人的视线跑着去了外面的小店
买了一颗用糖纸包裹的花生糖果
先拧开一颗，咬了一点，再用糖纸重新包裹起来
就这样咬一点包一点，包一点咬一点
最后只剩下一张小小的被揉皱的小糖纸
她仍使劲舔着上下嘴唇的香甜
还是被她的母亲发现了有关抽屉里的失窃事件
接下来发生的，便是一根小木棒痛打小屁股
和哇哇大哭的下场
这是五分硬币换来的香甜的代价
以致于她记住一颗的香甜，记住疼痛的一刻
她从此甚至一生也不会
再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点一滴）
你把玻璃球放下
我也从老屋的情境中回来并且苏醒过来
仿佛沿着时光的机器穿越时空回来
这个过程如此真实如此亲近
拖着疲惫的凡尘的肉身
我仍搜寻着那些潜藏的记忆
仿若隔世的昨日
巫术
他要我爱上他
我便不由自主地爱上他
他掌控着我的方向
我便不由自主地把他的方向
当成了我的方向
边上的风不停地吹着告诉我
不要，不要朝他的眼睛看
不要，千万不要
可我竟克制不住不看他的眼睛
一看，就仿若被摄取了魂魄
越来越发现，他整个人
以及他的动作，表情，言语，神态
不仅住进我的眼睛
也住进了我的心房
后来，我和他老了
一起散步在夕阳之下
晚霞映照着我们皱巴巴的脸
我说，当年你用什么把我骗走的
巫术——
他花白胡须下一丝窃笑
占卜术
从门外进来一张女人的脸
呵呵笑着说着话
像古代抹着花脸媒婆的模样
走路一步三摇
我没抬头看，就知道
她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
和一双带毒的并且
圆得和铜钱一样的眼睛
她说，小妹妹，小妹妹
你福气好，财运佳
初看你的额头，就知你生在大富大贵好人家
你今年如何如何，明年何如何如
不如，我帮你掐算一下明年的运势
我背对着她
拒绝让她看见我的脸
接着，用右手给左手掰了掰几根小指头
我说：在你未进门之前
我便已给你占一卦：这次你财运肯定不佳
其实，我给自己也掐算过了
你看，满满的一掌心的线
都是我画出来的
隐身术
在黑夜来临之前
我已吞下一枚药丸
趁着夜色将自己的肉身隐匿起来
尔后，入室，盗取金银，窃取美色
抑或进行一次抢劫一次谋杀
没有人能看见我
一切仿佛只在虚无的空气中进行
如此，我大摇大摆行走在大街
路人只看到我没有肉身的躯壳
和我提着的那把沾血的利刃
以及盗来的金银
像幽灵一样在街道里漂移
没有人敢接近
更没有人敢拦截
这似乎让我更加猖狂
我知道他们都惧怕
隐身在人群中的鬼魂
他们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他们不知道
在此同时，我同样越来越恐惧——
我看不见自己，也找不着自己
我遗失了一具
母亲赐予我的干净的肉身
魔术
你的双手柔软像美人蛇
变幻一个个虚假的手势
以最美艳的舞姿掩饰
我亲眼看见你用绳索将她捆绑
打开一扇门，将她推进去，关闭
再打开，她消失了，
再关闭，打开，她又出现了
从消失到重现
都是在大庭广众下张狂地进行
有时候，你甚至不顾一切危险的可能
把她关起来，几把锋利的大刀
对准那扇门直刺过去
没有人能猜到其中的阴谋
我知道无论你怎么使诈
最终，都会将她完好无损地变回来
和你站在一起，给所有人行礼亮相
然后拉下帷幕
我也知道，有一位名叫上帝的大师
和你一样会使用更多伪装的手势
迷惑人的眼睛，他也会使诈
只不过，他会使用虚幻的捆绑手法
同样打开一扇门，将世界上的一个个演员关进去
使一把没有影子没有形状的刀向每个人刺过去
足以让人流血受伤并且备受疼痛煎熬
再打开那扇门时，一般都只剩下一抹尘灰
从未像你一样将那些人重新完好地变回来
2014年1月
没有人知道
我现在这张脸原本不是我的
长时间以来，我已将这张脸占为己有
我将这张脸挂在自己最光鲜的面子上
也跟随着这张脸
做了一些虚伪的虚荣的不可思议的事情
为了迎合这张脸
我撑足了脸部架子，保持脸型的完美
直至疲惫也绝不放弃这张脸的尊严
我将这张脸夸张夸大地安放进别人的瞳孔里
久而久之
让别人误以为这张脸本就是属于我的
他们不了解我
也没有人敢指责我的偷盗行为
更多时候，尤其是在一个人的时候
我也试着将这张脸扯下来
仿佛扯下一层完美的脸皮
一下子恢复本来面目
丑陋的，悲伤的，残缺的
此刻竟变得如此心安理得
催眠术
你说，现在可以了
可以试着盯住这个无暇的玻璃球
你说，你可以带着我去往
我心灵深处潜伏起来的那个地方
你可以带我去看一些潜伏起来的
深刻的记忆——
（慢慢地，慢慢地，我闭上了眼睛
我来到一个老屋里
看见一个小女孩在一个抽屉里
偷偷摸摸拿了五分硬币
避开大人的视线跑着去了外面的小店
买了一颗用糖纸包裹的花生糖果
先拧开一颗，咬了一点，再用糖纸重新包裹起来
就这样咬一点包一点，包一点咬一点
最后只剩下一张小小的被揉皱的小糖纸
她仍使劲舔着上下嘴唇的香甜
还是被她的母亲发现了有关抽屉里的失窃事件
接下来发生的，便是一根小木棒痛打小屁股
和哇哇大哭的下场
这是五分硬币换来的香甜的代价
以致于她记住一颗的香甜，记住疼痛的一刻
她从此甚至一生也不会
再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点一滴）
你把玻璃球放下
我也从老屋的情境中回来并且苏醒过来
仿佛沿着时光的机器穿越时空回来
这个过程如此真实如此亲近
拖着疲惫的凡尘的肉身
我仍搜寻着那些潜藏的记忆
仿若隔世的昨日
巫术
他要我爱上他
我便不由自主地爱上他
他掌控着我的方向
我便不由自主地把他的方向
当成了我的方向
边上的风不停地吹着告诉我
不要，不要朝他的眼睛看
不要，千万不要
可我竟克制不住不看他的眼睛
一看，就仿若被摄取了魂魄
越来越发现，他整个人
以及他的动作，表情，言语，神态
不仅住进我的眼睛
也住进了我的心房
后来，我和他老了
一起散步在夕阳之下
晚霞映照着我们皱巴巴的脸
我说，当年你用什么把我骗走的
巫术——
他花白胡须下一丝窃笑
占卜术
从门外进来一张女人的脸
呵呵笑着说着话
像古代抹着花脸媒婆的模样
走路一步三摇
我没抬头看，就知道
她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
和一双带毒的并且
圆得和铜钱一样的眼睛
她说，小妹妹，小妹妹
你福气好，财运佳
初看你的额头，就知你生在大富大贵好人家
你今年如何如何，明年何如何如
不如，我帮你掐算一下明年的运势
我背对着她
拒绝让她看见我的脸
接着，用右手给左手掰了掰几根小指头
我说：在你未进门之前
我便已给你占一卦：这次你财运肯定不佳
其实，我给自己也掐算过了
你看，满满的一掌心的线
都是我画出来的
隐身术
在黑夜来临之前
我已吞下一枚药丸
趁着夜色将自己的肉身隐匿起来
尔后，入室，盗取金银，窃取美色
抑或进行一次抢劫一次谋杀
没有人能看见我
一切仿佛只在虚无的空气中进行
如此，我大摇大摆行走在大街
路人只看到我没有肉身的躯壳
和我提着的那把沾血的利刃
以及盗来的金银
像幽灵一样在街道里漂移
没有人敢接近
更没有人敢拦截
这似乎让我更加猖狂
我知道他们都惧怕
隐身在人群中的鬼魂
他们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他们不知道
在此同时，我同样越来越恐惧——
我看不见自己，也找不着自己
我遗失了一具
母亲赐予我的干净的肉身
魔术
你的双手柔软像美人蛇
变幻一个个虚假的手势
以最美艳的舞姿掩饰
我亲眼看见你用绳索将她捆绑
打开一扇门，将她推进去，关闭
再打开，她消失了，
再关闭，打开，她又出现了
从消失到重现
都是在大庭广众下张狂地进行
有时候，你甚至不顾一切危险的可能
把她关起来，几把锋利的大刀
对准那扇门直刺过去
没有人能猜到其中的阴谋
我知道无论你怎么使诈
最终，都会将她完好无损地变回来
和你站在一起，给所有人行礼亮相
然后拉下帷幕
我也知道，有一位名叫上帝的大师
和你一样会使用更多伪装的手势
迷惑人的眼睛，他也会使诈
只不过，他会使用虚幻的捆绑手法
同样打开一扇门，将世界上的一个个演员关进去
使一把没有影子没有形状的刀向每个人刺过去
足以让人流血受伤并且备受疼痛煎熬
再打开那扇门时，一般都只剩下一抹尘灰
从未像你一样将那些人重新完好地变回来
2014年1月
审核编辑：花非花 精华：花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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