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沟

习惯管一条深谷叫“沟”
峨眉山后山
习惯两峰对峙
绿上云天
又下坠谷底

不习惯的是谷底的溪流
镜子一样流动的水
无声。
深浅，
它都藏不住形态各异的石头

闯入者

可能，驴友走得更远
企图把野蜂、蝴蝶、蝉鸣、鸟叫
甩得更远
一条深谷有多深？

无路处
秘密汇聚的一条溪流
多像噤口不言的高山
在无处闪躲的内心里
用力挤出一大滴眼泪

听石

听密密覆盖的苔藓
一块石头的皮肤上钻出的一蓬野草
就像听一个人，抚摸他下巴上生出的胡须
稠密。稀疏的心事

在谷底，你更在意流水凿出的孔洞
那些皱褶，刀削斧劈般的一圈圈波纹
深入一块石头的肉身，无论你多么坚硬
就像一个人，一点点被剥蚀

印记

一些沉睡的石头被取走
像取走沉睡的时光
三叶虫、珊瑚、贝壳
更多叫不出名的腕足类动物

去往城市的博物馆
或者，躺在某个收藏者的案台上
一块来自大沟的石头
随时打开一片波光粼粼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