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接到报案是在第二天中午,蓝妮见到他哇的声大哭了,蓝妮是名护士,三班倒的生活和家喜电话微信通信息多,但她一有时间一定会来帮他收拾屋子,给花草浇水。
他闭上眼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试图清醒一点,冷静一点,只是他一闭上眼睛,家喜的笑脸就来了,问他如果他设计图出来,是不是陪他去旅行,他说他现在越来越觉得他需要一场远行,他要去了解世界。他大笑,你不会带上蓝妮干嘛拉上我,我时间哪得自由,蓝妮请不到假你让她辞职好了,反正现在你的工资够养她了。
他推推眼镜嘿嘿的笑,我当然是想你护驾了,虽然是盛世年华,但到底也会有泼皮无赖,有你来脚旋风无影腿……哈哈……他肆意的笑声,开怀的心情,他又是紧紧的按下太阳穴,大步向卧室去,卧室除了床,除了衣柜,除了墙头蓝妮大尺度的肖像什么也没有,所以的东西都整洁没有杂乱,所以他可以排除卧室有作案的迹象,他退出向另一间,这是间客卧,当然除了他一般不会有第二人,蓝妮不会在这里留宿,蓝妮是个保守女孩,如果他要留她,她会笑起两个梨涡对他说妈妈等我呢,不见我不会睡觉的。
他挑起眉绕床走一圈,这和他同家喜从花溪湖回来睡过一晚,天明离开没什么变化,他完全可以肯定。
他毫无头绪的站在窗前看外面雷鸣,倾天的雨哗哗的下,四月暮春进入梅雨季节,这样的天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他发了一阵呆走出客房回到客厅,先是进了厨房,厨房没有用过痕迹,家喜为了在领导规定的时间出设计图纸和他的同伴们经常加班商讨设计规划,很晚回家。
厨房排除了,只有客厅,客厅却并无第二个在场人的迹象,没有打斗却有凶案的事实,他第一次碰上这种案子,门也反锁的,必得钥匙方可开启,钥匙除了他自己就是蓝妮,蓝妮有杀他的动机吗?
怎么可能?她那么爱他,他也是那么爱她,他们除了山盟海誓,没有仇没有过结,她的恬美,她的两窝梨涡是他的最爱,他几是沮丧的在他死前坐的位上瘫坐下,突然一道电闪雷鸣破空而起,电灯蓦然熄灭,眼前刹那黑暗,他不及起身,书架忽然亮起灯火,而他细眼一看哪是什么灯火?是一盆中国兰的枯木自然一点豆火,幽蓝幽蓝的,这盆兰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他们那天在花溪湖采回来的,连同植种它的枯木根。
他心一紧,莫是这枯木里有骨骸细屑产生磷火自燃?只是他还没有想完,一点幽香飘进他鼻翼,他脑子一沉竟是窒息过去。
他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他面前出现一幅画面。
一群气势凶凶的日本兵浩浩荡荡,几部大卡车开进一所高等学院,下车二话不说,把所有正在上课的学生和老师赶到操场,老师护在学生前面,有一千多人。
他惊,站首排中间那个激愤的老师何以这样象家喜?他后面的一个女生又这样象蓝妮,他拼住呼吸,只见一个日本大佐模样的军官走到老师面前,哟西声轻轻一拨,老师被拨到一边,再轻轻一带那个女生便到面前或者说操场的台前,他指女生向众师生问:“谢剑城是你们这里的老师吧?只要你们说出谢剑城下落你们都可以自由,否则?”他一扬手,立刻几个日本兵上前拥女生上车,女生再下来赤条无衣,面上血液模糊,他骇然惊呼,可他叫不出声,日本兵却是狂笑,只一笑间,几根枪的刺刀同时刺向女生后背心……。
日本大佐骄横地扫视愤怒不言的师生:“没有人说?他杀了我们二十个士兵和一个少佐,如果你们交出他,日本皇军一定既往不咎,知情说出下落一样有效,如果不说,哼!给你们一天时间,一天过去格杀勿论。”
他惊看在场的师生,面对穷凶极恶的日本兵或怒目而视或咬牙切齿,时间在漫漫流逝,他们就那样与日本兵僵持着,时间推移一天,没有人开声。
日本大佐也不说话,手向兵士一扬,兵士们即一拥而上将师生赶上汽车,直向花溪方向,时值深秋,风寒萧瑟,郊外遍地黄花。
这样的季节本该是登高赏秋饮黄花酒的时令,这群青春正茂的学生被推下车,被置花溪湖的荒原上。日本大佐再次问话没有人回答,只有冷漠的面孔,那个象家喜的老师只用自己的衣服紧紧包住被刺死的女生与日本人大佐对视。
金属镜片下愤怒的烈火尽在不言中,日本大佐冷眼他再向兵士一扬手,退到一边,准备好的机枪手一顿横扫,瞬时血流成河……。
他努力想冲过去,但他却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他只有白白的看着,转眼火海,焦臭。他大口大口的喘气,他要动起来,可他只能看着日本兵逍遥,蔑视一眼倾天的火焰扬长而去。
“剑城,剑城,醒醒。”
他在这样的叫声中幽幽醒来,面前是他的队长,他一下弹跳起来问他在哪在哪,为什么会是场这样的惊天悲剧?
“什么惊天悲剧?你梦到什么?剑城。”他的队长看他:“你在这里昏睡了两天。”
他又是啊的声,一把抓住他的队长问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个惊天悲剧,网上只几个字就完了:花溪湖在1940年抗战其间这里被日本人屠杀了上千人,尸体就地焚烧。
他的队长望着他呃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