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祭

我痛恨我自己
既使在人间四月
既使面对一堆返青的坟茔
我依旧无动于衷
一脸沉默
焚香
烧纸
双掌合十
弯腰做揖
仿佛一种熟悉的仪式
更像一种机械的过场

多少次呀
魂牵梦绕
你的羸弱的躯体
你的哀怨的眼神
你的深运而又悠长的呼唤
总能轻易地
打湿每一个夜晚
可现在
站在你的身边
我却为何面无表情
呆若木鸡


◎清明菜

有一种春花
它只绽放在人间的四月
它的黄色的花蕊
像散落的星星
因一场细雨的淋湿
而倍加清鲜

这种春花
适宜生长在绿色的坡地
坡地的一侧
有两方窄窄的墓碑
一方写着奶奶的名字
一方刻着爷爷的名讳

把春花洗净
蒸熟
和上雪白的糯米
包上陈年的腊肉
远方的人叫它清明果子
家里的人叫它
清明糍粑

把糍粑放进嘴里
会有一丝苦涩
如果再加一壶黄酒
还会涌出一股热流
就像一团乡愁
有淡淡的哀怨
和深深的思念

◎墓碑

在奶奶的坟前
我用手，轻轻地拂去
墓碑上的尘土
枯枝
与败叶
然后对女儿说
你看，在墓碑的左下角
刻着我的名字
很多年后
在我墓碑的左下角
也将刻下你的
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