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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乡

作者:阿敷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16-03-31   阅读:

  
  一、想娘
  最近几天,接连做了好几个梦:要回老屋。虽然行程只一两个小时,但贪图城市的安逸和生活节奏的忙碌,让我一再滞停了回老屋的念头。
  昨日梦里,梦见了娘,那是个极可怕的梦,我娘静静地躺在月光下的小船上,上面盖了一块白布,从老屋后面的小河缓缓飘来,我和弟弟就站在老屋的危栏边不安地等待,当梦中出现那悲惨一幕时,我狂奔着狂叫着冲下楼,结果把自己踢醒,醒来时还能听见喉头发出的咕咕地怪叫声,我哭着打通娘的电话,娘懒懒地说:“傻孩子,那是反梦。”
  我不知为何梦中思念老屋的情绪如此这般热烈,虽然没出过更远的地方,即便是几次短短的旅行也是行程匆匆,绝不可能有那种游子恋巢的心结,但确确实实我很想念梦中的老屋,仔细想来我也差不多有半年的光景没回老屋一趟了,这恐怕令人非夷,那些饱受与亲人离别苦的游人一定会责备我的无视幸福,但这确实是真的。
  这几年忙于应付各式各样的考试,即便是狂放的节假日我也缩在屋里看书和参加培训,碰见我的人似乎对我其它的己不关心,每每打问便问:“你又在考什么?”,五一时娘打来电话问:“阿婉,五一回来吗?”,我说:“不回,五一我足不出户”,网上也有朋友这样戏谑我:“你这种日子不是过得聊无情趣吗?”,我不以为然,总觉自己在搭着一座瑰丽的宫殿。
  这次中秋正碰上考完试,又正好是星期六,说什么得回去看看娘,看看老屋。其实娘是越看越不忍看了,白发越添越多,絮絮叨叨的话多半听来又烦又不忍打断,皱纹己毫不留情地深刻在她那张曾经美丽过的脸,每回归家,最令我心痛和不安的是娘因病痛而皱眉的呻吟声,我原本是娘身上掉下来的,我又怎能无视娘的躯体在一步一步象没剪烛花的蜡烛走向熄灭呢?我害怕娘会一朝从我身边悄离。
  可我又能为娘做些什么呢?
  为娘我选了一盒月饼,为爹买了椰岛鹿龟酒,广告己铺天盖地了好一阵,娘和爹虽然没有明示过要我买这买那,但心里早己被纠缠得听得见女儿在门口的脚步声和笑声了,不片刻我的两手己沉甸甸的了,如同己低垂成熟的稻子。除了这些,我实在想不出我还能做些什么。
  没有传统的那种归家的模式。
  黑与白之间隔着一个单身女人所有的骄傲,嘴角漾着秋意般萧萧的微笑,打上了的,心越驰越近,绕过阳光下所有的谛听,象摇曵在微风里的雏菊,把寂寞衬得更加清澈。
  “从城里来吧?”司机短短地问。
  我说:“嗯”
  “娘,娘,娘”脚步声还没到门口,叫娘的声音还象儿时一样走在最前面,娘皱纹里堆满了坑坑洼洼的笑,娘黑得起油的脸生动地闪亮。
  二、老屋
  老屋经过了二十多年的风风雨雨,门槛己破落不堪,让它相形见拙的是在它的前面一幢新楼早己取代了它的位置,它便象个被弃的姨娘低着头与门前的杂草相怜相惜。
  一弘秋水依旧在它的后面浅浅流淌。
  小时的村庄己变了,说什么都变了,那到处都能听到的女人和孩子的吵闹声仿佛都睡了午觉,索索地困入了梦魇,老屋西边的那个差点淹死我的池溏也己干涸见底,全没了淹我那阵的明晃和闪亮的张扬,但河边的白枣树依旧凋然伫立,只是那上面早己没了白枣,而儿时我会在这个季节拿着竹竿跳来跳去揪那白枣,每回看到那摇曵在树梢的又大又红的白枣无法揪下来,才恨恨地回屋。池溏边的那片竹林也没了儿时的那阵浓密,而儿时每当有风吹过,便会听见竹叶齐刷刷地唱歌:“沙,沙,沙”,当年夹在里面的几棵小树倒是越显伟岸,曾记得这里是白嘴翁栖息的地方,黄鹂也一度把婉啭的歌声留于竹林,而如何这一切会随着时日的磨砺一概从我的眼光中流失了呢?
  儿时的村庄多美,那随处可听到的棉花匠的声音是这一季最动听的声音,我的耳边还能依稀响起那鼓动我想娘想老屋的熟稔而悠扬的声音。
  “嘣---鏹鏹,嘣---鏹鏹”,它弹奏出这块土地上劳作的乡亲们金秋十月的收获的喜悦,它为这深秋和隆冬的到来献上了一份温暖的问候,它也弹欢了那一个个独享男人体香的新娘的瑰丽夜晚。
  奶奶的纺车还在角落,纺车上早己没线,只有蜘蛛在上面结了一层密密的怅然,奶奶己去了,去了好多年了,我都快忘了她的满脸皱纹和裹得象粽子一样的小脚,只记得夏天奶奶光着膀子,垂着两个干瘪奶子,整日梳她的头,木梳上一逢一逢的白发象枯草一样颓落下来,她用手指绕成圈,塞进有缝的土墙里。
  儿时的伙伴呢?那欢腾的流淌在心里的屋后的小河,早己没有了欢声,那曾经卟水的嬉笑和媳妇们南浜北浜的放肆的笑声没有了,正阳、冬明、兰、阿彩均搬到了镇上,不久的将来,这里会被一带别墅和购物中心所替代。
  老屋的擀面杖还在原处,记得小时最好吃最能打住我嘴的便是娘那手底下的一团面疙瘩,经这根擀面杖横过来转过去擀成薄薄的一层,然后用刀切成宽宽的面条,放在锅里煮,再打上一个鸡蛋,香喷喷的面条嚼在嘴里如此陿意而温馨,尽管如今花式各样的面店挑起如何的诱人招牌,但怎能与我娘用这根擀面杖擀出的面让我馋了一世的记忆相比呢?
  有风飘过老屋后面那个有银杏树的院落,院落里便是娘精心把持的那个菜园子。夏天火烤火烤的太阳己被秋阳冲洗,那炙热的光芒也搬进了娘载种的饱满的豆荚,豆荚涨涨的用手轻轻一剥便咯噔掉进碗里。娘的菜园子都种上了我爱吃的蔬菜,有长茄子、扁豆、西红柿、黄瓜,我对娘说,“你又何苦呢,现在卖菜只要带上个蓝子便什么都有了”,娘忙不迭地说,“这怎么可以比呢,那是人家放上好几天的,不新鲜。”,我的眼睛湿润了,看不清金黄的丝瓜花里是否有沉醉了的太阳。
  老屋是开在我心头的一朵永不凋落的古莲。
  岁月无情,它每时每刻都在销蚀生命,忙忙碌碌中生命己不再年轻,回望来时的路,那一径忽深忽浅的脚步,闪烁着忽明忽灭的光影,而探寻这脚步的源处,我就不可避免地要接受对于老屋的种种记忆。
  时间像个无事生非的顽童,它抽去了老屋的几片黑瓦、剥蚀了老屋的白墙青砖、敲破了老屋的几块玻璃,恶作剧似地为老屋抹上了几笔沧桑。但老屋还是竭力地挣脱流光的裹挟,像一根郁郁葱葱的藤蔓长长地爬上我记忆的额头,蓦然惊觉,我的足音已如来时一样轻轻地回归了老屋向我敞开的胸怀。
  梧桐树落了又落,油菜花黄了又黄,老屋将它的所有沧桑锁进我记忆的檀木匣里,伴着我在离天它的日子里看雁来雁往、观云卷云舒。我的梦也常常缭绕着它的身影,我的心常是扯起对它的淡淡乡愁。所有的着恋和热爱都沉淀在对它的回眸里。
  老屋,我懂得了你的生命,你像天空一样的宽广,像大地一样的辽阔,太阳炙烤着你,月亮濯洗着你,世俗的尘埃不断地雾着又不断地擦亮着你,你于摇摇恍恍之间站立于我望乡与归乡的梦里。
  你的每一次仰望里有着岁月的从容。
  三、池塘边的白枣树
  没有完好的空间,只有无往不胜的岁月。风从夏天吹来,吹到老屋时己是秋天了。
  这一阵,我常是梦见自己走在一个枯竭的池溏边,那是一个曾经寄托着我思念的心灵的池溏。在梦里它敞开着己经荒瘠的胸膛、张着不再流泪的空洞的眼睛、呜嘤的风穿过它干涸的心,它就是老屋西边的现在的小池溏,池塘边有一颗白枣树。
  儿时的小池塘有着一汪亮晃晃的眼睛,儿时的小池溏飘着母亲唤儿的声音,儿时的小池塘熠熠闪动母亲的片片叮咛。秋天的时候,雪白的云像棉花一样一朵一朵地在池溏上空飘荡,一朵云飘过去,又一朵云飘过来,倒映在碧绿青的湖面,像一尾尾鱼调皮快乐地撒欢。池溏边的白枣树也挂满密密的小白枣,没待红,我早己拿着一根竹杆一跳一跳揪白枣,只是最上面最红的几颗白枣我永是揪不下了,偏是母亲喊着:阿二头,吃夜饭了,我便恨恨地瞅着白枣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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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千千   精华:韵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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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往期编辑   千千:
儿时的村庄多美,那随处可听到的棉花匠的声音是这一季最动听的声音,我的耳边还能依稀响起那鼓动我想娘想老屋的熟稔而悠扬的声音。 老屋是开在我心头的一朵永不凋落的古莲。我归我归,我的心底永是牵着老屋的小池塘,永是牵着皱纹己满布的老母亲。 作者的文章里,字字句句都是对家乡对母亲的思念和回忆,人如燕子,总是恋旧的。


往期编辑   韵无声:
故乡是一首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的老歌。那人、那山、那水、那老屋、那池塘边的白枣树、那堂前的燕子、那一家人聚在一起时的欢乐与忧愁等等,都是组成这首老歌的音符,时间从旁走过去,思念不老,绵绵长长,袅袅绕绕。问好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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