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子佳人,古今中外,久唱不衰的话题,从梁山伯祝英台到梁思成林徽因。
但这实在是个误会,真正的才子佳人,往往不般配。
才子陈源是何许人也?当年女师大学潮为段祺瑞政府镇压后,首先打上门与鲁迅论战,写下“粉刷毛厕,”讽鲁迅为“绍兴师爷”,薄薄一本《西滢闲话》足以见证其文采。
说是才子,绝不夸张。
佳人凌叔华大名在外,毕业于南开,师从慈禧太后御用画师,与文坛大腕徐志摩,丁玲,沈从文的关系更不必多说,有中国的“曼殊斐儿”之称。
这样一对“才子佳人,”应该十分般配吧。
可后来,凌叔华红杏出墙,与比她小八岁的英国小伙朱立安打的火热。
多年后女儿问起,陈源只是平静地回答道“你母亲是个才女。”
才子佳人,终成陌路。
可为何不能像寻常夫妇一般,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蒋碧微在回忆录《我与悲鸿》中重拾昔日与徐悲鸿的点点滴滴,富家小姐却为了徐,弃家人不顾,东渡日本,后又与徐在法国留学,做她的“糟糠之妻。”
而徐呢?
痴迷于艺术而对她不管不顾,甚至后来有了孩子,依然如是。
当徐后来为学生孙多慈画像,为孙多慈的作品打了满分,蒋的内心……可想而知。
但是打开廖静文的回忆录,我们看到的,徐悲鸿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反而是她蒋碧微,苦苦相逼,索要钱财就算了,还变本加厉再要一百幅作品。
当曾经深爱的人躺在病床上,她心心念念的竟是这些身外之物!
谁能不寒心?
这明明是才子与佳人。
大抵有人说,秀才人情纸半张,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都是读书人。
文人无赖,武人不同。
而立之年的蒋志清在辛亥革命元老张静江的家里,遇到十三岁的姑娘阿凤。
阿凤出身平平,能说一口流利的英文。
蒋志清十分执着,一封封情书接着一件件礼物,以自己的身份地位,不惜亲自跟踪阿凤寻找她的地址。
阿凤的父亲不在了,他甚至跑去给当儿子,两年后如愿以偿。
他为阿凤改名洁如。
陈洁如。
如白雪一样纯洁。
怎样的爱慕,不需多言。
从上海到广东,从杜公馆到黄埔军校,他从警卫到校长,陈洁如在他的身边,整整七年。
而七年后,他娶了宋美龄。
陈洁如被送去重洋彼岸——美国。
台北的士林官邸里,蒋宋各有各的房间,作息毫不相同。
他们没有孩子,却共同度过了四十八年。
可陈洁如呢?半辈子都在香港,一人终了残生。
当日与蒋公中美两地相隔,仍有通信。
到了香港,其生活前有蒋公照应,后有小蒋一直关注,太子爷一声声的“姆妈,”难道没有情谊?
可是只有七年,才子佳人,还是走向了陌路。
明明是才子佳人!
当年东大毕业,写得一手好字的于凤至嫁给了小她四岁的少帅,相濡以沫十年,为他持家,与宋美龄拜为干姐妹……
西安事变,少帅被囚,财产不复,昔日的风光只剩今日的落魄。
女子身无分文,带着他的孩子远渡重洋,受尽磨难,打拼出一番天地。
可国内的他,已经结婚了,妻子,是昔日身旁的秘书,答应过永远只是秘书的女子。
她在曼哈顿的中心住着,心却在千里之外,四处动用东大校友,声援丈夫。
知道一切又能如何?
念念不忘的,还是少帅,横跨太平洋的信件,甚至小到衣服钢笔琐碎物品……
93岁的她长眠在大洋彼岸纽约城的最高处,在自己沉睡的墓侧留了墓穴,铭记于心的,是待他百年。
而数年之后,张学良埋骨于檀香山……
人都道赵四与他半世姻缘,伉俪情深,却独独忘了当年结发妻子于凤至,女中豪杰的于凤至,在美国为他养孩子,拼了性命地想用一切换他自由的于凤至。
他回忆说“于凤至最好的夫人,”而下句却是“赵四小姐是最好的妻子……”
不知九泉之下,听得此言,凤至可还执着于那一句“张夫人”仅有的尊严?
只剩数不清的叹息。
才子与佳人身边总有太多的人,或有佳人痴情如白薇张爱玲,最后枯萎了,或有才子多情如郁达夫茅盾,流连于花丛……
才子佳人,还是陌路。
唯独剩下守候的如秦德君,孔德址,或如金岳霖……
大概本不该在一起,才子与佳人本该找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共度一生。
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如胡兰成对张爱玲承诺的的那般,“岁月静好,现世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