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有你】【精巧春天】老瘪沟

作者:老狼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14-03-15   阅读:

  
  老瘪沟在长城边的东沙窝,过了西湖岘,就是老瘪沟。
  东沙窝的人念“瘪”(bie)时,念(屄),不念瘪。出了深深的老瘪沟,横亘在前面的不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而是长城。残垣断壁的长城断断续续,突兀的长城墩子像男人的生殖器直奓着,垂直地直插老瘪沟。那里的女人们风骚又漂亮,男人们像秋后霜杀了的茄子,个个苶呆呆地。据说是女人们吃了长城边的锁阳和羊肉有关,女人的性欲比男人旺盛,女强男弱。因此,得名叫“老瘪沟”。
  老木的羊在远处的沙坡上啃着石头上的阳光,小羊羔“咩咩”地叫着,围着老母羊吃奶。老木看到母羊硕大的奶头,“嘿嘿”地发笑,唯有母羊的乳房能激起老木对女人的撩拨和性感。老木一生没有走出沙漠和女人,老木最好的朋友就是那条老山狗。老山狗像老木一样,邋里邋遢,长长的毛耷拉在地上,像个比老木还还老的老态龙钟的老太爷。除了鼻涕涎水,一脸的垢气氤氲在全身,眼睛边的眼屎像沙子一样,结成一块一块。老山狗睡觉的时候,周围的苍蝇趴在狗的头上,把老山狗馊得直哆嗦,用狗前爪子刨,没辙了就“嗷嗷”叫,起来兜兜风,看看远处的雪山,间或听到老木发号施令的叫声,去追赶远处乱跑的骚羊,显示一下自己的威风。反而,老木放羊的样子,眼神总是水汪汪的,脸上洋溢着惬意的笑容。
  老木常打盹,有时一睁眼就到黄昏太阳落山,一睁眼就一个季节过去了,一睁眼就到了草长莺飞的来年。老木打盹时也做梦,梦里能梦到死去的老婆,常常一家三口在绿色的田野,干活、嬉闹。醒来,面前有的只是沙漠和衰草连天的戈壁,以及旁边卧着的老山狗,还有家里烧兮兮的儿子,其他什么也没有。草还是那些草,远山还是那些远山。
  有时远山如黛,生机勃勃,尽显活力;有时远山光秃秃的如乞丐,瘦骨嶙峋,一抹四季的寒气,露出笑逐颜开的热恼;有时洪荒如天地,一如灰茫茫的网罩;有时如女子的画眉,泾渭分明,宛如镶嵌在蓝天的眉毛。可是眼前的羊群不变,只是羊群换了一茬又一茬,犹如老瘪沟的人生生不息。
  风儿,时而柔和;时而犀利;时而绵甜,时而如流年,无影无踪。夜幕降临,就是羊群的冬眠。太阳还没出来时,那个山里来的小婆娘就呼风唤雨地叫天叫地,常常和尚念经般地唠叨,那个羯羊又能卖多少,催老木起床放羊。老木的希望就这样让他的老婆一次次地收割,老木也不争不抢,任他耍拿,有口饭吃就行。那时,小婆娘把羊卖了,常常给她带来的小姑娘买一身花衣服。后来,活脱脱的大姑娘知道打扮了,尤其那撩人的身材如秋天的果实摇摇欲坠。
  老山狗虽然成天打瞌睡,一旦撵起羊群来毫不含糊,百发百中,无一例外。老木也一样,那小巧玲珑的小婆娘,一个晚上和老木干完那事就眼睛白翻了。医院的大夫说,好像得了中风,偏瘫了。不到一年,不能自理的小老婆就自缢了。
  老木对带来的姑娘翠翠,也格外好了。虽然比烧儿子大几岁,心想还是瞒般配的,好像对自己人生的一个最大交代。夜一样地灿烂,一样地黑,翠翠怀孕了。只是,大漠黄了变绿,绿了变黄。
  村庄沸腾了,整个老瘪沟沸腾了。翠翠怀孕的消息比中国发射了原子弹还震惊。老木还是放他的羊群,只是羊越来越少了。邻居指着老木驼了背的脊梁骨在后面说话时,老木还是不愠不怒,低着头走路,赶他的羊群。只是老木的脚步比以前慢了许多,只是那放羊的鞭子,打着一个个日落黄昏,惊起一个个夜幕,叫醒一次次沉睡的村庄和沙漠。
  有邻居问老木儿子,翠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他就流着长长的口涎,抬头看着天空“嘿嘿嘿”地笑。又有邻居问,翠翠漂亮吗,他仍旧“嘿嘿嘿”地笑,笑着就跑向远方,跑向……。
  因为,老木儿子最多的是笑容,不知道自己和翠翠已经是夫妻了。
     
  注:烧,西北方言,也作勺、芍。见李颉人长篇小说《死水微澜》 
   
  作于二0一三年十月二十五日
  审核编辑:黄尘刀客   精华:黄尘刀客
【编者按】 管理组   黄尘刀客:
小说讲述的是发生在西北偏远地区的生活故事。老山狗、老木、翠翠、烧儿子,都各自扮演着不可替代的角色。作品不仅成功地反映了荒蛮之地、原始粗糙的生活,并对这一切表露出了深刻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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