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色的锯末

数量，积攒的弧度，自行消退，
逼仄的鼻腔诞生一枚深沉的声音。
——欲望之内，房顶之上，
月亮乌青乌青的。发达的尾部，
拨动了黑暗，衣裙拖动群山，
质变是暂时的。死寂，潦草，以及
尚未发育成熟的建筑，已经早泄。
庭院的碟子里盘踞着一对弯曲的夫妻，
窗帘，密不透风，雨水感染着，
已经上路的拉车夫。抽搐的河水，
漫长的走廊，为何迫不及待？
礼让夜空，被一团黑暗据为了己有。
十二月的沉渣，从锅底涌出来，
精通房中术，对热闹的尘世保持冷漠。
百叶窗，一对一地拉锯，闲聊，
月色的锯末，赤条条地膨胀，
打冷颤，往新的命名上涂胭脂抹粉。

2.一阵寒风细嚼慢咽着一串蝎子

火焰，也要抱团取暖。
寒冬的事物，身份卑微；集体主义的一场雨，
走得火急火燎。暮色，如乱箭低飞。
脊背上静悄悄的，一双翅膀，
在萧条的市场大潮中，打家劫舍。
十字路口，辜负了投资者的一系列信仰，
行道树勾肩搭背。喝凉水塞牙，
早晨不再甘甜，花园的伤疤，忍不住开口说话。
商铺醉得不省人事，下一页在哪里过夜？
对前程的虔诚，在眼皮子底下悄悄地溜走，
一阵寒风细嚼慢咽着一串蝎子。
只要掏了买路钱，这座山的山顶就归你了，
随便停车。吃喝拉撒睡，一条龙服务。
你也可以一声不吭，眼看着，
漆黑的节日，匍匐在倒影的气氛里。

3.意料之外的真实

发绿的，变黄的，腥红的云彩，
你们不必向我道歉；目标也绝不是一棵树，
一座山，一条河，那么可怜巴巴。
狭路相逢，就抱紧命中的稀薄土层，
趁此天赐良机，再栽种一片闪电的丛林吧！
青苔爬上了眉梢。屋檐下，雨水蠕动着冲动，
门前的小路掉转头，融化在怀里。

尖刻的，歹毒的，一说话就电闪雷鸣的箭，
你们射吧，射掉一块走心的云彩！
天空啊，空落落的，不需要半路的好感去填充，
保留一点儿与生俱来的羞涩，已难能可贵，
还奢望什么！阳光，也遮掩不了太多，
业绩下滑的时候，就不要有所顾忌，
哭天抢地，你们的大地，如今也卖不上好价钱。
虚假的门，倒有几分意料之外的真实。

4.小山村

山村很小
我是在修剪果树时发现的

手指在滴血
一场暴风雨吆喝着上路

粗糙的心跳
在落叶的筋骨里攀爬

那间老房子，打着牙祭
灰尘被嚼碎了

没有等待，没有人
空洞到了顶点

村外的泥土，高烧不止
烟囱歪打正着

云朵，去向不明
果实的脸上，布满了皱纹

我在针眼里打哈欠
血液开了小差

潮水的四脚明亮
山村很小，像一枚纽扣

5.牵扯

几户人家蒙在鼓里，
葫芦漂在水面上。
千真万确，事物的裂缝蔓延着，
爬上生活的脸——
树木，只剩下体内最黑暗的部分，
一根根柔软的线牵扯出往昔。
在子夜，诞下一子，
该另起炉灶了！黎明前的粮仓，
还不算是新缝的补丁。
一只公鸡带领着几只落魄的音符，
在院子里周转，蛋又少了一个。
破碎的蛋壳像陈旧的诗句，
从窑洞里传了出来。
挂在屋檐下的几根腊肉，
仍带着血腥。磨盘，
又听到了几声不该听到的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