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闲置的听力

墙角的听力闲置了许多时日
路过时，我听到她们在抱怨走投无路
仿佛看到一群伤员，从一场大雪里
渗出了鲜血：红色的相思
被若有若无的风声，一厢情愿地描述着
这里，土匪经常出入
县志被文明的手指翻得稀巴烂
麻雀在扉页上啄食，食物已死去多年
如今是继承了古方的糖果
在春天里汹涌，白色的花瓣
漂浮在欲望的水面上

2.离老家更近了

他们的沉默一字排开
她们的丰盈也一字排开
离老家更近了，溪水吞咽着彩色的岁月
背靠背，心贴心，喜欢白色
棉花白，云朵白，剔除路径的杂质
自始至终，贯穿于一口井
左手紧握右手，像一群悲观的人
那么多的急切被洇开
微信里的喧嚣，一步一步接近事实
人在，牲畜不在
院落犹在，粮仓已不在
情节恍惚得找不到一个邻居
像玩笑，谁还没有结束
一条山路，走得不明不白
他们挣扎在她们里
抱怨声枯坐在门口的石头上

3.在是非之间倾诉

坏脾气发泄得晚了，错过了春色，
甚为惋惜。身上的书生气，
不知何年何月，在体内种下种子，
生根，发芽，拼接荷塘月色，
一不小心，把月亮嚼碎了。
记得十二年前，几条路和几座桥拼酒，
忠心吆喝偏心，视野放荡不羁，
愁闷从树梢滑落到树根。
发丝哪有尽头？骨头也抽丝，
在是非之间，悠悠地倾诉，
像仰脖喝下一杯一杯的离恨。
蚂蚁成灾，睡去的事物，
站直了腰杆。向炎症的火候问好，
年轮抽打着陀螺，针尖刺穿了绝技。
锈迹混话连篇——时已中秋，
心口悬刀，河流的骨头还算硬朗。

4.美即罪

一边舔舐云朵，一边抚摸山脉的头颅，
把寂寞的庭院交给无关紧要的人们。
一天可以高枕无忧，另一天就要养虎为患，
砍柴烧火，宠爱失宠的道德，天经地义，
就像被欺负了很多年的五脏六腑。
命运散发异香，落魄的景象相谈甚欢，
将悲苦抛到了九霄云外。那么，
脚下的腐殖质就彻底地赢了。
站在尘世的高岗，搭木架，吹唿哨，
别有用心地耗着干巴巴的思念。
此生被安排给了往世，修复粗粝的呼吸，
悲悯得无言，曲折得抽象：美即罪。
一阵风搀扶另一阵风，云朵摇曳于心头，
与坐化的岩石达成默契，尊师重道，
把阳光分开，始终逃不过画笔的末端。

5.平衡

风大，且多，雾霾就少。
我拿什么平衡？悬崖边上的倒立，
操纵几代人的目光，似乎已经有些把持不住了。
即使在梦里，古代的人也和我开玩笑：
“你太傻了，竟然傻到了当代。”
如此更好，情人们即使到了生不如死的份上，
也要手牵手，耗尽情感里最后的汁液。
但凡被舌头亲吻过的事物，
都会说话，行走；搬弄是非。
神医们坐在马路牙子上议论时代的闺蜜，
死了，就拉条横幅，提醒后来者，
防火防盗防诏安。史书的叶子已然不多了，
风又大，又多，这样的天气，
分泌着乳香，朦胧的深渊结了硬块。

6.一滴墨

有始有终的一块黑，失眠，
发配字迹的人，薄暮，在笔画上挣扎，
说唱。在公开课上，口若悬河，
在北门口，拐个弯儿，就又回到了初衷。
有多少案头，就有多少庭院，
见字如面，躯壳里的猛虎潜伏了爪牙，
到处都是穷乡僻壤。
有怪癖的史料，上演一场送别，
没有活着的生物参与，
落日被涂改。秋风删掉了虫鸣和小路，
孩子们的落叶旋转出新鲜的年轮。
人民公园的雕像笑了，笑声比月色柔滑，
一根绳子从地底下捆住满地的树影，
宣纸喂养一滴凝重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