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诗没有翅膀
全像昆虫一样贴着地面上
有时地面热；有时肚子凉
　　　　
我很瘦弱。一只不能飞的蝴蝶
蛹茧没有孕育好，一对孤零零萎颓的翅膀
风吹得它们没有声响
　　　　
心中的顽强，有时叫做未斫的石头
没于水面，一声响。浮出一个泡沫
冷风吹来吹去，笑我浮肿
　　　　
我挤在一个房间里，一个必须开的花房
窗帘上印着月光，那些花朝窗户拥过去
我总是落在后面。昙花一现
　　　　
当我听到优美的老歌，时光就拽住我的喉
拿在手里慢慢捻搓。曾经鹦鹉学舌
把自己的舌头剪短
　　　　
我喜欢。我的小路便有了光
进身之阶，没有阴影围剿
一如文字本身引诱我的光泽
　　　　
那些走过我眼前的，我是沉静的
我也走过我的眼前，久久不能平静
平静的文字。枯叶落满足迹
　　　　
最重要的话，我要扯了喉咙带住
说一些平常的词句。看不见
那些神经失常的情绪
　　　　
那些广告词每天重样地飘落在这里
我每天擦干净自己的窗户，很高兴
手里抓起那些干净的抹布
　　　　
我是个绝望的人。之所以始终平静
驱动自己的身体，干这干那
因为绝望才做了些了不起的事情
　　　　
冬天了。我开始呆在自己的旧巢穴里
翻弄着自己的破损的羽毛，外边飘着雪
雪花很漂亮，关于人间非常幸福的传单
　　　　
我的血管里流注着一股活的血液
冲撞着心室之门，却没有力量打开
我窒息。心脏病，是所有诗人的命运
　　　　
开窗，关窗。这是徒劳的
你开了窗也走不出去
而关了窗，会有人替你收拾
　　　　
在寒风里，剥光了自己
它们的顺序是：鞋子走丢了
衣服穿化了，我的裤子翻卷到了胸脯前飘走了
　　　　
在一个积木的世界，每一块都分配到一种颜色
这是很分明的。绿色不像红色那样刺眼
因此，它们的数量就成倍地滋生扩大
　　　　
这个世界越来越像打印机打出来的
那些打印机们，高喊着创造力
疯狂地连续地打印出清晰照片
　　　　
完了。我打碎了自己的模子
完了。我击毁了别人的模子
完了。我在自己的作坊里，打碎了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