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碗里的争执

清汤寡水曾不止一次对我动过杀机。
仍然坚持到碗里来。这是宿命！
被安排在胸口的火苗要挟我，
撕扯我——无处述说罪恶的青春。
裂缝之外，风平浪静，
门前的针叶松把生疏的尖刺，
刺向落寞的大地。承担了爱情的器官，
在体内萎缩，像一柄木剑。
接下来，我们就说说你的心事吧！
只当我是打着饱嗝的空虚。
十根手指磨成银针，
被触摸的地方纷纷交出小红花。
祈求宽宥，灯光在深夜不要再上蹿下跳。
对于垂涎欲滴的看客，
豁口解决不了任何实质问题。
碗里的猪肉、白菜、粉条争执不休，
我的记忆在食欲中磨损，
好比，我在清汤寡水中无奈地游泳，
游了半生，也彻底地辜负了岸。

2.教诲

阳光教我们如何享用暖冬
梦寐以求的雪，藏在被窝里睡大觉
干涩的月亮安慰少女的红唇
许多和更多纠缠不清
在做过、正在做和未做之间徘徊不定
一把刀怎么恨也恨不起来
我独自倾心于白花花的现实
捡拾景色，挑明暗伤
直到欲望的道路越来越窄
无处藏掖的事物越飞越高
我们下手必须再麻利些
痛感显形。不要给悲戚喘息的机会
我站在阳光里，明人不说暗话
但目光里的冷箭不能不防

3.久坐

坐久了，总担心枯萎，要么坐化。
无形之中，把孤独的地方变成了转运站，
每日进进出出的人群看似与我无关，
实则是养育了我的潮流。
免不了那些热热闹闹的寒暄，
像游荡在天空的油彩，根本不忍心去呵斥。

不像聚集在深冬里的衣冠禽兽。
街道无聊也无趣，挑着一轮白日到处闲逛，
挠挠头皮，就下一场大雪。
翻过座椅，坐到闹市中，石雕也开口说话：
把人品留下，做我的压寨夫人！
把灯红酒绿全部押赴刑场，斩立决！

4.流淌

面对脱口而出的歪门邪道，
我们必须站直腰杆！
即便隐忍着，也要像松树一样，
在体内装满金属。人世间的风霜雨雪，
仅构成事物的表层——时机未熟。
橘子汁流淌于后世的苍穹，
我们目击了尚未被腐蚀和糟蹋的核心。
汗湿的双手，妄图在眼皮下逃窜，
按钮保持着贞洁的红色，不卑不亢，
风在树梢磨刀霍霍。寒冷的气息切开楼群，
我们披头散发，绿色的公交车，
一辆接一辆——影子套住时代的脚踝。

5.你们不用躲避

你们朝拜的冬日，曾偷窥我
悬挂于屋檐下的一场雪
转动心思，试图衬托出什么是爱
什么不是爱，却从不亦步亦趋
人间有大悲咒，大地流行繁琐的运算
生根，发芽，保留心底的一丝亮色
蜡烛一边哭泣，一边吞噬
被世人嚼碎了的风景
好似一张忽大忽小的护官符
你们下车，把污秽搭在竹竿上晾晒
在窄巷中嬉笑怒骂
用脏兮兮的街道缝补文章
我扳动了假牙，却搬不动假话
面容像铁锈一样滑落
干净净的化学物质，嗷嗷待哺
在冬日面前，你们往哪里躲

6.我的双手像一阵风

我的双手，像一阵风
吹来熟透的气息，也吹走烤焦的味道
时急时缓，在玻璃幕墙上敲打
反射到心中，就是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
拉起的衣领脏得执拗，缺少人情
蝴蝶在滚动中，为我醒来
为我扭动身躯和梦境
窗外的世界和老树共享一张苍老的脸
风，起皱了；太多的原委陷进了褶皱里
不能自拔；一股暗香，被偷运
我的双手摸不着头脑
仿佛受审的，只是供词本身
这个寒冬，我的双手除了像风一样摇曳
就再也没有别的举动了
身体的枯枝，也不可能沿原路返回
更何况生活的缺口
已是有目共睹——风，总是有限
温暖的抚摸，总会坠落

7.谈论幸福之外的事

事不过三，谈哪门子幸福
嗓子里长出一棵树
入秋，入冬，被人提携，也被人糟蹋
年末岁尾的伤疤，不会误会
作为生活的最后一点残余，依旧
无能为力。除了幸福，切磋一下别的事
比如，谁和我一样，在梦里囤货居奇
在走廊里挖掘雌性的浪笑
一阵压倒另一阵，多么癫狂
把背靠在墙上，脸颊的图钉发射出白光
正好验证了我的洁癖
我和幸福，井水不犯河水
年龄分了叉，一窝老鼠分了家
这是一个塞满羞耻感的季节
我的隐私被延伸
十枚指甲，当仁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