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欠你一个拥抱

作者:金陵叟    授权级别:B    精华文章    2014-03-12   阅读:

  
  我喜欢在QQ上发漂流瓶,以收集有关灵异的故事。下面叙述的故事就是来自于邻城一位网友的真话瓶,是去年9月份发来的。除了几处小的删节和文字修饰外,基本上保留了原貌。这个故事估计是真实的,因为前几年一位从事灵异学研究的老师提到过,不过没这么详细。正因为真实,故而发出来格外的谨慎。倘若有什么不妥,还望文中涉及到的人物和神灵给予谅解。是为序。
  我有几位从小学一年级一直到高中毕业都是同学的同学,关系很铁,像亲兄弟姐妹一样,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阮一夫、玲、红、还有周知微就是这样的同学。
  今年春上一天,接到阮一夫的电话。他说生病了,想见见我。当我赶到县人民医院时,才知道他病得很严重,是急性尿毒症晚期。整个人瘦了一圈,羸弱得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到。仔细观察,他脸庞、手背却又浮肿,且颜色发黑。他叫夫人萍从护士那里找来一只轮椅,让我推着他到走廊的阳光下溜溜。那天我们单独谈了许多,要不是他身体太虚弱,真想多和他聊聊。他谈到了他年迈父母的身体,小孩今后的毕业、就业、婚姻,还谈到了夫人萍的改嫁。我一边说些“早点康复”之类的宽慰话,一边也答应他会和别的同学一道,尽量照顾他的家人。但显然他还有什么话没说,几次用复杂的眼神看我,欲言又止。我努力的旁敲侧击,提示他,但他终究没说出来,一直到萍来推他进病房。
  又过了大半个月,他夫人萍打电话给我。说一夫已经回家了,处于弥留之际,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我赶到他家时,他已经躺在堂屋的门板上,奄奄一息,时常昏迷,醒来时说话很吃力,低低的。屋里屋外来了不少亲朋和单位的同事。几个女人在背后悄悄抹眼泪。我打电话给周知微和玲、红几个同学,叫他们立即就来。
  我坐在阮一夫的身边,握着他冰冷的手。良久,他睁开眼睛看着我,滚下了几颗清清的泪珠。一会,嘴唇在蠕动,想说什么。我侧耳靠近,他说了好几遍,我才勉强听到“罗富英”三个字。我问身边他单位的一个工会干部叫黄主席的:“罗富英是谁?”他也不知道。我推测罗富英是个女性,刚开始还担心他夫人萍听了会不高兴,可她听到后,极力地回忆,并向各位亲朋打听,但谁也不知道。
  下午同学周知微他们赶到了,听说询问罗富英,玲想了一会说:“难道是小学那个罗敷英?就是罗右派的女孩,在我们班插班借读过一学期。”一句话提醒了我们几个。文革快结束时,我们村上迁来一户人家,说着不标准的普通话。据说那男人是个右派,村里人都喊他“罗右派”,从东北一个农场刚出来,以前好像还是一个大学教授。他家有个女儿,瘦瘦的,皮肤白皙,脸上有些许雀斑,见人有点胆怯,说话声音很低,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就插班在我们班。对了,她和阮一夫同座位。那时阮一夫是学习委员,顺便帮她补补课。“罗敷英,不错,应该是她。上高中时,在汉乐府里有一首里读到“有女名罗敷”,当时我就想当年那个插班生罗敷英的名字是不是来源于此?所以有印象。”同学玲补充道。周知微接话道:“我也想起来了。那年上学农课,她划鱼盆摘菱角。我把一只田鸡扔到鱼盆里,把她吓得跳到塘里,喝了不少水。还是一夫把她抱上来的-------”周知微还要絮絮叨叨,被我打断了。他总是这毛病,说话不分场合,冗长而不得体。我说:“现在关键是如何尽快地找到罗敷英。不管是不是她,死马当作活马医吧。”一直没说话的红提议道:“我们分头给别的同学打电话,还有荀老师、刘老师他们。”于是我们四个人出门打手机。
  荀老师的电话是同学红打的。他说不知道罗敷英的号码,但好几年前罗右派带人到我们村来谈过凹凸棒土业务的,他参加陪客的。估计村里领导有罗右派的联系方式。我立即打电话给村里吴主任。他说有这事,但罗右派后来腿骨折了,是他女儿叫罗什么英的和我们联系几次。她的电话应该有,要查一下。不过她人不在国内,在澳大利亚,当时就是准备把凹凸棒土出口到澳大利亚的。我对着手机大声喊道:“对,我要的就是罗敷英的电话,急等着用,你务必找到。罗敷英,敷衍的敷。”“好的,好的,现在我正出差,叫人找到后立马发到你手机上。”吴主任很少看到我这么着急,估计事态很严重。
  一会儿10000号发来了一条短信,是罗敷英的手机号码。我马上照此打了过去,是一位中年妇女接听的,声音不缓不急,优雅有修养。我报了自己的姓名,她说很抱歉,已经记不清了。可当我提到阮一夫时,她有些激动,声音明显在颤抖。我简述了阮一夫目前的情况,她急切地催促我把手机给阮一夫接听。
  当我把手机贴近阮一夫的耳边时,一屋子人都静声屏气。阮一夫的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后来,泪水不淌了,渐渐形成两道痕迹;再后来,阮一夫的脸色定格为土灰色,嘴唇挂着僵硬的微笑。我赶忙拿回手机,去号他的脉。他已经没有了脉跳,手臂冰冷。黄主席也搭那一只手的脉搏。用手摸索了一阵,幽幽的说道:“走了。”刚说完,屋里屋外顿时嚎啕大哭。我悄悄地走到隔壁房间,周知微、玲、红也跟着过来了,大家流着泪或嘤嘤的哭泣。我点上一支烟。忽然想起手机还在通话,于是放在耳边,里边已没有声音。我按了重拨键,想把阮一夫去世的消息告诉罗敷英,可语音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
  按本地风俗,第三天为阮一夫出殡。早晨我和周知微赶到时,玲和红已经到了。黄主席和另外一个老者为阮一夫整理寿帽和寿衣。再过一会就要入殓了,屋里屋外全是大人小孩的哭声。就在这时,大门口急急忙忙冲进一个女人,高个子,卷发,一边放声大哭,一边分开众人。到了灵前,她一把攥住阮一夫的右手,贴在脸上,嗷嗷地哭。别人的声音顿时停下了,只有这个女人的哭声,嘹亮、高亢、直率、伤痛欲绝。
  神奇的一幕在这时出现了!只见阮一夫举起左手,揭去蒙在脸上的黄纸。“诈尸!”不知道谁尖叫一声,人们呼啦一下子向外面涌去。但门太小,你挤我我挤你,反而出不去。有一个被踩在地上哇哇直叫。我也随大家好不容易挤到门外,身上毫毛倒竖,只打冷颤。屋外的人一个个张口结舌、面面相觑。稍事平静后,忽然想起里面还有一个人正攥着阮一夫的手,她跑出来了吗?便东张西望,找到黄主席。黄主席也示意进去看看。我哆哆嗦嗦点上一支烟,顺手拿起一根木棍,和黄主席两人探头探脑地向屋里走去。周知微和另外几个男子也蹑手蹑脚地跟在我们后面。
  我从门边向里望去。不好!阮一夫已经坐起来,正紧紧抱住那女人。我和黄主席疾步跑过去,一人一边搬动他的胳膊。“别动!”女人满脸泪水嚷道:“他不是僵尸!”说完,她把阮一夫的手轻轻松开,让他躺下,又慢慢地把双手放平,用雪白有点浮肿的手指拭去他脸上的泪痕,把帽子、衣服仔细地扯平。此时窗口和门边挤满了一个个脑袋,周知微他们也进来了。
  这个女人40来岁,个头高挑,棕色卷发,皮肤白皙,脸庞有点肥胖,一身咖啡色的套装,蛮洋气的。“你是?”我在她忙完这些以后搭讪道。
  她幽怨的叹了一口气,好久才回到我:“我叫罗敷英,是一夫小学同学。我曾答应生前给他一个拥抱,可没想到走的这么快-----”没说完,又哭泣起来。
  “你就是罗敷英?从澳大利亚回来的?”我连忙问道。她无力的点点头。
  “罗敷英,到隔壁坐坐,你认识我们吗?”不知道玲和红什么时候也进来了,和周知微一道围住了她。玲和红两人扶起了她。她在离开的一瞬又扭头看看阮一夫,又是一阵哭。
  中断的哭声合唱又响起来了。忽然,一声声急切、凄厉的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而近,接着停在了门口。原来阮一夫姐姐和夫人萍见一夫醒来,便拨了120.。几个穿白大褂的急急进来,其中有的拿着药箱和担架。医生在做了简单的检查后,摇摇头:“去世至少48小时了,别说没一点生命体征了,连组织都腐烂了。”“医生,求求你了,救救他,他刚才真的是坐起来的。”一夫姐、萍和一夫老母亲还在苦苦哀求。还是阮一夫老父亲出来制止了她们,送医生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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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朱成碧   精华:朱成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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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往期编辑   朱成碧:
情深而致身死情不灭,虽然是灵异故事也能感动人。


我来评论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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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6

  • 石之嵋

    故事很精彩   也挺吓人的

    2014-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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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金陵叟

    谢谢朱编的精彩点评!问好!

    2014-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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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东方玉洁

    十分的骇人,又很感人。故事只是故事,如果真这样的温情,即使是真的,又何怕之有?

    2014-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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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金陵叟

       吓人与感人能够合二为一,这就是爱情的力量。谢谢老师的精彩点评!问好!

      2014-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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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黄尘刀客

    这一场生死相依的因缘,横跨时空,从采莲少年到生命凋谢,真实感人,不管罗敷英到底是怎么形成的,都只是见证了永恒不变的纯真情感,是人类最神奇的力量。

    2014-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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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金陵叟

       谢谢刀客老师的精彩点评!老师眼光犀利,看到问题核心!祝好!

      2014-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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