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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怀古

作者:猫瞪江湖    授权级别:B    精华文章    2015-12-16   阅读:

    从卡日曲一路奔突而下,恣骜地冲到中卫,这条大河再也无力再向东撞开黄土高原厚积的胸膛了,于是放缓气势,将自己也染成黄土的颜色,扭头北上。
  这是黄河。它在这里拐了个弯。
  有了这个大河湾,就有了宁夏平原这片沉积平原。有了这片平原,就有了“天下黄河富宁夏”之说,把“塞北江南”的赞誉紧紧地淤积在了这里。贺兰石、太西煤、滩羊皮、宁夏米、甘草、枸杞,这些丰饶的物产,和沙湖、西夏王陵、六盘山这些别样景致,就和这里的各族兄弟们相守在了一起,欣欣向荣,生生不息。
  这里是宁夏。一片沾染了江南气息的灵秀之地,一方怀拥着北国豪情的雄浑热土。
  说宁夏有灵秀之气,是因为有水;说宁夏有雄浑之情,是因为有山。
  南有六盘、北有贺兰。六盘静谧,贺兰矫健,南北两山就这样坚韧地遥遥相望着。
  贺兰山一直弥漫着冷清又干净的气息,最终被守望成了坚韧。你看它脚下的那一片湖水,就能明白它的这种品格气度。黄河、贺兰山的东拒西阻,让乌兰布和、腾格里两片沙漠裹足不前,始终没能在这里合拢,这就是坚韧的力证。雨过贺兰,在这里和溢流的黄河水相聚,沙漠和水,这两种看似对立的事物,就这么令人难以置信地在这里相生共存,天造出一域大大的湖泊来。
  贺兰山壁立眼前,黄河水汇聚脚下,一丛丛芦苇肃穆地挺立湖面,一尾尾游鱼安然地摆尾水底,天寥廓,沙静默,水安澜,鸟悠然,天地间的生灵都心静气和地处在同一个怀抱中,平展舒缓地呈现在游人眼前,心无旁骛地盘桓在沙漠湖泊的世界里。
  在沙湖轻灵的风姿中出行,你一定不会去想它的寂寥。端然打坐在湖面上的芦苇,就那么默默地注视着你,让你不忍伸手触碰湖水,生怕更多地打搅湖水的安静,搅扰了娃娃鱼的清梦。只能任由游船犁开水面,左右划一地荡出波纹,再让湖面迅速归于安静。这个时候的你,再也无力去详尽地回忆一捧黄沙、一株蓬蒿在荒漠里坚守的孤寂,也无心去追问那些傲岸挺拔的芦苇在这里的来历,更无法辨识那一群飞进落日余辉的飞鸟和它们的方向。
  黄河水不会惊扰宁夏的安宁,就像它目不斜视气沉丹田的坚定。豁了口的岩画不知寂静了几千年了,大武口可能都已忘记了打凿石磨的年代了,都不曾预知过它们的前世今生。西夏的风也吹了千年了,放眼南去,只有贺兰山下那九座夯筑的封土,在存世的神秘中昭示着一个封建王朝的曾经。
  这是西夏王陵。是大夏帝国存史189年,历经10世帝王的曾经。
  贺兰山阻止了流徒的滚滚黄沙,却无力阻挡一个叫李元昊的人鹰眼中霸气的目光,一任它翻越贺兰山一身的黛青,一任他挥舞着长鞭驱赶征服的欲望,为自己划定河西广袤的疆域,在兴庆府构筑起一个游牧民族的帝国梦想。鹰鼻虬髯,相貌英武的李元昊,在这里建国立制,托举起西夏王朝的形象,开启了神秘西夏驰骋历史近二百年的历史,也记录了这二百年的铁马兵戈。
  只是兴庆府不愿记住李元昊的结局。一个出身帝王之家,幼读兵书、弓马娴熟,又极具谋略、建制六国的开国皇帝,应该是有雄才大略的伟人,却因贪恋儿媳的美貌而命丧子手,这不得不说是人伦的陷落。今天的我们无法理解历史尘埃中的是非,只是记住了一张鹰钩鼻面孔和他晚年的腐朽没落。
  西夏占据了北方蛮族入侵中原的通道,更兼控制着富饶的河套地区与河西走廊,一直觊觎西夏兵精粮足的蒙古崛起后,遂以强占西夏为己任,袭扰突击,杀伐不断。
  战争不仅仅是长矛硬弩的蛮横,更是生命相残下的霸道。侵略者认为的“文明”,带来的往往是对历史的“野蛮”。两者的相逢,没有来者通名之说,也不会尴尬,更用不着客套什么,见面就开打,动起刀枪。残暴的蒙古军入得城来,将俘获的皇帝和西夏皇族尽皆屠杀,肆意虏掠,掘地三尺,凡入眼者尽皆破坏。以至于后来的人们对于西夏王朝总怀有神秘——因为这场战争没有让西夏留下多少存在。
  驻足在高高的陵丘下,用心谛听风的方向,你定会悲从中来。
  没有人能预知西夏政权存在的时限,反正从公元1226年之后的这两年,西夏是在历史的长河中苟延残喘。当成吉思汗率大军卷起一地的黄沙杀来时,当朝皇帝竟然惊悸而死。一个封建王朝的掌舵者,竟然如此气量,不能不让人感知这个王朝真是去日不多。虽然他的继任者有些血性,没有以一个弱者的形象示人,但他的抵抗力是脆弱的。加之地震、瘟疫相继,在都城被围半年,军疲民困,粮尽援绝的情况下,只好遣使乞降。
  我们暂不去考究西夏许许多多的不解与历史疑问,只仰望这封土千年岁月的风骨。雄伟的封土以八卦北斗的布局,立在贺兰山下千年了,草不长,鸟不落,任凭光秃秃的身躯历数着风雨剥蚀,像是与贺兰山作一番争辩,更像是要和它比拼与天的距离。
  兀立在旷野上的这九座封土面前,没有人还能够看得出这个党项血统骠悍民族在历史上的痕迹,眼前的所见映照出的,却正是我们在人文与自然中需要补正的浅陋和无知。
  历史总是由人来书写,历史的真实,不只是活在史册的记忆里。一个人在浩瀚的历史中,如同一粒尘埃,新的历史脚印很快会将旧的脚印掩盖。当一个帝国在它灭亡后留下更多神秘需要我们去猜测时,不得不珍惜起它遗存的点点滴滴。
  历史的进程,总是以冲撞已存的文明为代价融合另一种文明。今天的我们,为环境的日渐脆弱抱不平的同时,又在不断地透支这些资源,却还要怀揣着一颗褶皱的心为此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们热衷于都市生活的繁华相继,把历史的遗存割裂得支离破碎,却又回头嫁接一些娇枉过正的断章;我们梦想在回望历史中寻找那些本末同源的启示,现实中却又无法按捺心中的浮躁,挖空心思地回填失落于历史的飞白。
  党项民族从此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只留下那种至今已没几个人能识得的笔画繁多、形如刀刻的文字。
  河水荡荡,东流向海,带走了西夏的传奇,带不走西夏的神秘。
  溯望历史长河,战乱与纷争伴随着的往往是流民的迁徙与分合无定。生活在宁夏大地上的先民们,却在塞上烽火的征战中为我们留下了农耕文明的进步和文化的繁荣。且不说西夏对西北地区的统一,促进了西北各民族的同化和大融合,为西北地区社会经济的发展和文化的昌盛,提供了政治上的保证,单是西夏立国对西北地区农业发展所做出的贡献,就在历史上写下重重一笔。千年前的那些铜器铁器,以文物的身份向我们展示先民们所创造的生产力时,这些遗址的存留,便成了最好的佐证。铁器牛耕,开垦荒地,疏浚河渠,引水溉田,这无不对当时农业生产的提高和社会进步有很大的促进。并且一直为后世所利用。
  一个远去了的把文明活在骨子里的历史,不容我的想像太过于富有了,我只是想用文字的方式去记住那些前朝往代的兴废。
  同样在历史长河中走过,南部的六盘山,却因一代伟人的革命精神而名垂青史,述说着它的坚韧。
  不可否认,六盘山驻立的宁夏南部,是贫瘠的。但是,六盘山是纯净的。山险壁峭,路狭坡陡的六盘山,矗立在南部的陇东高原上,带给干旱的宁夏南部一片天地清澄的净境,守护着自己的一身美景,也让宁夏南部干旱山区的贫瘠化为补天的精神源泉。
  1935年8月,毛泽东率红一方面军向陕北根据地挺进,攻天险,过草地,克通渭,进平凉,入固原,越六盘,连挫顽敌,直入吴起会师,尽情地将“红旗漫卷西风”的豪情在这里挥洒,写下了“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的豪迈。
  一代天骄,成就如此大业,有谁能不为之感怀!
  80年过去了,“红旗漫卷西风”的豪迈,仍然激情澎湃地激励着6.6万平方公里土地上的660万各族同胞,在建设美好家园的大道上阔步前行。今天的宁夏平原,早已不是滩羊、枸杞、贺兰石三色织补下的黄沙与黄河堆积的单调。安逸的城市,整洁的街道,香甜的瓜果,诱人的美食,麦草方格锁住流沙,旱塬荒漠延伸绿意,花儿漫唱,弹腿踔厉,阡陌交错、屋舍次第,牛羊满栅、鸡鸭依随,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美好愿景,正在这里成为现实的写照。贺兰风吹拂下的历史堆积,正在这里拨开尘封,光灿熠熠。黄河水哺育下的回族兄弟,以极致的宗教虔诚和美食文化,让这里成为伊斯兰文明与中原文化的交汇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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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落叶半床   精华:落叶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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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散文副主编   落叶半床:
宁夏兼灵秀与雄浑于一身,冷清干净而坚韧。地理的气质,也养成人文气质。过往的历史和文化让这片土地充满神秘,不解之谜让浩瀚的历史丰厚富有,近代革命的精神又让它再现坚韧气节,自然天成而又浩然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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