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一个时代随之终结!

作者:褦襶子    授权级别:B    编辑推荐    2014-03-10   阅读:

  
  3.三峡电站经济可行性考虑到卵石沉积是不成立的,它比山区大中型电站要贵两三倍。报告中的经济核算是错误的。十八年内只有支付,没有产出,也无以解决当前缺电的问题。
  4.三峡水库对于长江中游防洪虽有帮助,但作用不大,而其代价是使守堤防洪时期加长,和利用的电能减少,实不可取。长江中游防洪当今迫在眉睫,除应加强堤防外,必须在堤身内建穴分流,长年送沙流向两岸,以淤高其洼地,并疏浚江槽。
  5、估计三峡大坝蓄水后不出十年,卵石夹沙随水而下将堵塞重庆港;江津北碚随着惨遭洪灾,其害将几十倍于1983年安康汉水骤涨21米,淹毙全城人民的洪灾。坝区以上两岸直壁百米,石渣连同历年沉积的卵石还须船运出峡,向下游开旷之地倾倒。航运将中断一两年。
  论经济效益,此坝每千瓦造价三四倍于一般大中型坝,其经济可行性并不成立。对比五年工期的大中型坝,设此坝施工期1995年至2010年,连续15年,按1986年物价,每年20亿元中浪费达13亿元,等于每年抛扔大海400万吨粮食。此举远比美国胡佛总统1931年只一次沉粮于海以示众,还要壮烈。完工后十年内陆续回收发电效益781亿元,未必能抵偿炸坝运渣,断航,及淹没损失。
  在既有三门峡和阿斯旺的前车之鉴、国内也存在众多反对意见的背景下,三峡工程议案于1992年被七届人大五次会议以1767票通过,反对177票,弃权664票,赞成票数之少,在人大历史上是空前的。
  黄万里老人,在受冤屈与平反后弃置冷落的年代,本可以在家安享天年,也可以随子孙在国外享福。但他不顾当政者的恨与嫌,一心只要工作。他的理由是:“我是公费留学生,虽然是中华民国的公费资助,可也是中国百姓供养我学知识,我还没能报答他们。”
  国家机器需要“标准件”,“独立思想者”如黄万里教授者流,在历次政治运动中纷纷落马,或被弃置不用,形成了人才选拔上的“精英淘汰制”,这就为“好用听话”的“标准件”入选创造了条件。再经过“文革”对文化、道德的摧残,急功近利的技术思维逐渐占据上风,也就不足为怪了。
  黄万里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对三门峡的意见不幸言中,痛心疾首,反复叨念:“他们没有听我一句话!”晚年病重昏迷中喃喃呼出:“三峡!三峡,三峡千万不能上!”带着无尽的遗憾离开了人世。
  三峡工程竣工,库区清污成本和长江航运成本剧增,已是不争之事实。据三峡工程防汛办提供的气象资料显示,“今年4月份三峡坝区天气复杂和剧烈变化程度为近50年同期所少见”。《中国三峡工程报》报道:“今年4月三峡坝区气候反常。气温并没随夏季的到来逐渐上升,反而呈下降趋势。4月末平均气温不足12摄氏度,4月中旬周边山区还出了较大范围的降雪,月内有3次降温过程,温差升降剧烈、颠倒错位的现象严重。另外,4月份全月降水量为236.5毫米,破坝区近10年降水量最高纪录,破宜昌地区近118年同期降水量最高纪录。”
  三峡库区地质环境复杂,暴雨、洪水频发,自古以来就多滑坡。三峡大坝坝址附近区域为坚硬的花岗岩,向上游则多以碎屑岩、碳酸岩为主,包括侏罗纪遗址的粉砂岩。地质容量、环境容量的天然不足,仅国土资源部查明的滑坡就有2490个。近两年我国南北气候反常,今年重庆地区大雨滂沱,多处发生山体滑坡。这些现象是否与生态上的变异有关,虽有待专家们继续观察论证,恐怕也无须久待。但至少与三峡大坝存在着内在的联系。
  2009年夏,受长江上游和本地强降雨影响,重庆主要江河水位也普遍上涨,长江寸滩段和嘉陵江等五条中小河流均出现超警戒或保证水位洪水。据当地水文部门监测,8月6日凌晨2时,长江寸滩站洪峰水位达到183.11米,相应流量56700立方米每秒,超警戒水位2.61米。这是2004年以来长江中上游出现的最大一次洪水过程。
  强降雨天气导致重庆部分地区引发滑坡泥石流灾害。截至5日17时,持续强降雨已致重庆154万人受灾,紧急转移安置12.3万余人,因灾死亡10人,失踪1人;农作物受灾面积63.6千公顷,绝收面积达4.4千公顷,万余间房屋倒塌,16000余间房屋损坏,当地因灾直接经济损失6亿8千万元人民币。其中,重庆铜梁、潼南、大足、北碚等区县受灾情况相对较重。
  2009年8月6日,重庆水位达23.51米,超警戒水位1.3米,重庆港朝天门广场180平台120级台阶已经全被淹没。事实胜于雄辩,2008年南方雪灾、2009年四川、重庆地区罕见洪灾已经说明一切!
  黄万里之痛也是黄河之痛,中华民族之痛,而黄万里的命运恐怕让黄河也不得不为之叹息。几十年来,这位中国最杰出的水利专家却始终不能介入水利工作的前沿。上个世纪90年代,三峡工程论证的时候,黄万里只有依靠自己几十年前徒步勘测时得到的数据,因为新的资料他无法得到!
  黄万里走完了90年的人生旅程,这个时候,黄河还依然断流,而长江三峡也正准备着“旧貌换新颜”。
  黄万里教授的一些学术观点和意见,常常不为人所赞同和理解,被斥之为“异端邪说”,遭到反对和批判,得不到公开发表和申辩的机会。有的在被历史证明确实是正确意见之后,仍然受到许多不公正的待遇。当然,他的见解有的不无道理,有的也确有值得商榷之处。鲁迅说过,“倘要完全的书,天下可读的书怕要绝无;倘要完全的人,天下配活的人也就有限。”但是,一个完善的社会应当有充分的大度和包容。何况,在影响到国计民生、影响到子孙后代的重大工程技术问题中,多一些对立面,多一些思考和论证,对于正确的决策和更加完善的规划设计,总是一件好事。而且有的问题认识正确与否,还有待历史的检验。如果学术上没有百家争鸣,只有长官意志和“一言堂”,必将堵塞认识真理的道路,阻碍科学技术的进步与繁荣,最后受害的将是国家和人民。
  不听马寅初的话,多生了几个亿;不听梁思诚的话,拆了半座北京城;不听黄万里的话,毁了中国的母亲河!
  黄万里先生在去世当月曾对探望他的学生留下遗嘱,全文如下:“万里老朽手所书敏儿、沈英、夫爱妻姝:治江原是国家大事,“蓄”、“拦”、“疏”及“挖”四策中,各段仍应以堤防“拦”为主,为主。汉口段力求堤固。堤临水面宜打钢板桩,背水面宜以石砌,以策万全。盼注意,注意。万里遗嘱2001年8月8日。”除了长江的水利和汉口安危,他没有提个人及家属一句话;他满腔的深情,火一样的大爱,全部倾注于祖国人民和他为之耗尽了毕生精力为之忍受了无限屈辱痛苦的江河。
  黄万里教授的一生,不要名誉、不要地位、甚至不计较20多年的右派冤案,只要当政者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在自己的业务领域把意见发表出来——从五、六十年代,他在流放改造的工地上等着;八十年代以后,在自己家中狭窄的书房里等着。他一次次投书报刊,没人登载;那就给管事的写信,从学校到“政协”到“人大”到“国务院”到“监察部”,直到党的总书记本人——没人理他……或者说,只有一个当权的人物客气地回信致谢——可惜不是他的同胞,而是美国前总统克林顿。
  黄万里老人走了,那种具有中国传统知识分子坚持真理,不随波逐流,以毕生精力甚至生命捍卫信念的时代也随之而终结。那种骨体不媚,为真理而甘愿犯上获罪,生无可与语,死甘以青蝇为吊客境界也成为了历史。
  注:
  ※1957年鸣放中一篇小说(《花丛小语》),把他推到“伟大领袖”钦定的深渊。当年七月,人民日报为“右派恶毒攻击”专辟的一栏的题头“什么话”,就取自毛泽东对他小说的批语“这是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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