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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冬天

作者:陈昌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15-11-12   阅读:

   母亲的冬天很长,从秋雨淅沥时便开始了。
母亲怕冷,一逢凉意,就感觉受不了,便觉那凉直往身体的各个骨节里钻、挤。每年到这样的天气,母亲便开始填炕了。母亲用筐装满麦草后,再一步一步挪到炕洞门前。偌大的筐,又沉,母亲走不上几步远,便感觉喘得厉害,需缓缓,才能再继续走。而后,母亲用长锨把麦草一下一下填到炕洞里,再把它们点着。由于年老手抖眼睛不好的缘故,母亲划火柴时有时怎么也划都不着。这样地反复好几次,才听见“刺啦”一声火柴着的声音。怕好不容易点着的火柴被风吹灭或很快着完了,母亲须赶紧用它去点已填到炕洞里的麦草。点得慢了,麦草未点着,火柴却着完了。不得已,便重新去划火柴。碰到火势不旺的情形,母亲就拿笤帚不停地扇,浓而重的白烟伴随灰尘从炕洞里涌出,呛得母亲满是泪水。填一次炕,往往要花去母亲大约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此时母亲的手上、脸上、衣服上全是尘土,我都几乎快认不出母亲来了。每次,我都劝母亲,别再填炕了,用电褥子吧,这样既干净又省心,都什么年代了,你若再这样,别人会笑话我们的。可母亲却说,那样的话,一晚上得费多少电,你们不心疼钱,我还心疼呢!
母亲的炕从立秋不远的哪个时候填起,要一直填到明年的快立夏的时候。北方的春,乍暖还寒的日子多。说不定刚热了没几天的天气,一阵寒潮袭来,便又降温了。一冷一热,这样的天气,最容易让人感冒,尤其是老人,故母亲的炕一直要填到天气确已转暖了才为止。此时,麦苗已长到一脚踝那么高了,玉米芽刚顶破了土,牙尖黄黄的,望去,若有若无的样子。而在家窝了一冬的老人也都陆陆续续走出家门在巷子或地头闲转了。一见面,彼此都亲切地开玩笑道:“老朽一个冬天不见,我还以为你走了呢。”“我想走,可阎王不收啊?!”话刚一完,每个人都哈哈笑了起来。在老人的笑声中,一个冬天的寒冷便彻底宣告结束了。
因为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我们家都在填炕,故用来填炕的柴草之类的老有不够用之觉。我们家又没养牛,柴草本来就少,面对别人家弃之不用的柴草,母亲却当宝贝来看待。在征得邻居家同意之后,母亲常欣喜地不顾年迈地把它们一架子车一架子车地拉到草房里堆积起来。有时身边没有掀,母亲就用双手一捧一捧地把那些麦草装到袋子里,然后再吃力地把袋子一个个放到架子车上。母亲在做这些时,看不到一丁点的有病的样子。母亲也真怪,没农活时,这病那病都全来了,一有活,便什么病都忘了,没有了,仿佛一个好好人似的。其实,母亲对于那些柴草的珍爱,远超过我的想象:在母亲的眼里,仿佛那些麦草就是整个冬天不可或缺的温暖。母亲经历过艰苦日子,它知道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在紧缺时关键时可能比什么都重要。
而现在,母亲已随我们一起住到了楼上,冬天再也用不着因填炕把自己弄得满面灰尘了。但不知怎的,我仍怀念在乡间与母亲度过的许多个冬天,我想母亲也是吧。


  审核编辑:罗军琳   推荐:罗军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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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红尘会员   罗军琳:
最踏实的生活莫过于温暖,炕暖则心也暖。心暖才是一辈子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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