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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村庄

作者:陈昌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15-11-10   阅读:

   我在多篇文章中曾不止一次地说道:“自母亲去了后,我给自己再也找不到回乡的一个理由了,村庄里再也没有我可惦记的人和庄稼了。”虽如此,让我不想村庄,不念村庄简直是做不到的。我在那个村庄里生活了近四十年,扪心而言,我所具有的大部分的情感、思考、记忆、知识、秉性及言语习惯、为人处世的方式等,细究起来,都与那个地方有着扯不断的联系,都有着村庄浓重的影子和气息。从这点来说,对于每个走出村庄的人,除了他自己外,他还携带着他的村庄的一部分。每个人,都是他自己村庄的标签,通过他,我们或多或少可读出他曾经的村庄。城市,其实是更大村庄的融合体,不管是我周围的同事,还是我小区里那些不认识的人,每个人都有着一个曾经的村庄,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着自己村庄的影子,我感觉和他们每天的相处,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也是村庄与村庄的交流。我感谢城市,让我知道了先前曾不知道的许许多多的村庄。
每次梦里,我都在我的村庄里,我都和我的乡亲们在一起。母亲曾说过,一个人一生下的胞衣埋在什么地方,此后他梦见的便是什么地方。梦中的我,总是以劳动的姿态农人的姿态出现在我的村庄。劳动,是我在村庄的唯一的标识和身份,都多少年了,梦中的我对庄稼、农具、农活的熟悉亲切程度,都一如我在村庄的许多个日子。我在《梦里村庄》这篇文章中写道:“每隔一段时间,村庄和父母都要进到梦中来,与此同来的,还有儿时的伙伴,相处了多年的邻居,及在庄稼地里劳作的情形……每次梦醒后,我都要将梦中的情景一一回想,仿佛这样,便感觉父母还在,村庄还在。”我不知道每个走出村庄的人是否像我这样即使做梦也对村庄一往情深念念不舍?!
长久以来,由于对故乡想得切,念得深,我的文字里面,总是离不开乡土,乡亲,父母,总深深地有着村庄的魂和影子。我的友人们曾多次地对我谈及过这些,我也曾为此苦恼过,改变过,但又深深发现,除村庄以外,我别无所知,毫无所感。只有书写村庄,我才感觉找到了属于我的文字和真实的我,我才感觉是心在写作。我一直把我的书写叫做另一种回归,或者说,书写就是最好的回归。在书写乡村和父母的同时,我的心常格外得平静,我仿佛忘记了我生活的城市,我仿佛又一次找到了在村庄的感觉,感觉像又回了一趟村庄似的。
每到立夏前后的日子里,街旁的店铺门前常有卖各种蔬菜苗子的:茄子,葫芦,辣椒,西红柿等。它们带着一个村庄的泥土和记忆,在城市小憩几日,然后又去了另一个村庄。从这点来说,它们多么像我村庄的女子,生在一个村庄,某天长大成人了,又远嫁到另一个村庄,然后在那儿生儿育女,把自己深深植根在那个地方。也有些苗子,是被一些上了年纪的城里人买走了,然后种在窗前的一小块地里;没有空地的,干脆就种在屋内的花盆里。他们不企能收获些什么或得到多少乐趣,他们只想以这样的方式一遍遍地回想村庄。因看到这些熟熟悉悉的庄稼,就仿佛回到了曾经的村庄和父母的身旁。每天,我总感觉望不够这些通体透着绿像在绿漆中被浸泡过的它们,我常不自禁地在它们面前驻足,留恋,像亲人似的总也看不够。我常常想,如果有时间,我愿就这样一直望下去,望下去……
这两年,不知怎的,也可能是再也回不去村庄和离村庄越来越远的缘故吧,我竟慢慢地浸淫和染上了一些习惯,如喜欢一个人静静地看那些关于村庄(只要是村庄,不管是离自己的村庄远还是近)的新闻和报纸,尤其喜欢那些关于农事、乡亲的文字、镜头、图片,每次一看到那些,我都感觉像老友似的有说不出的熟悉和亲切,总情不自禁地想起父母和乡亲在地里劳作的情形。我不知道每一个走出村庄的人是否都有这样的习惯,我不敢问,但我始终却坚持热爱着这样的习惯。对我而言,如果每天不看看村庄,不想想村庄,就感觉忘记和背叛了曾养育我多年的村庄。
每天,在去学校的路上,我都习惯地朝东边的天空张望,因在那片云彩下面,就是我的村庄,还有我静静眠着的父母。尽管什么也看不见,尽管我的目光好多次被新建的越来越高的楼层挡了回来,但我感觉村庄和父母可以感知我眺望的目光,尽管他们什么都没说出来。
昨天在大街上走时,碰到了我好几年不见的邻居。我感觉好亲切,总看不够似的。我曾在一首里写道:“在这个城市/能和乡下的亲人谋面/不能不说有一种过节般的幸福。”真的,对村庄的一切,我都那么的饶有兴味。我先是问了他的家人是否都好着,现在忙什么,说着说着,竟又说到庄稼上去了。我问:“小麦都浇了几个水了?玉米长得有多高了?”甚至我差点还要补充着再问一句,庄稼们都好着吧?我不知道我的邻居是否有点意外和惊奇我这样的问法:常听说有问人好的,可还没听说问庄稼好的,但那是的确就是我当时的真情啊。尽管我这辈子再也回不到村庄了,再也不能厮守庄稼了,但我无一日不惦念着那些庄稼,一如我父母活着时对庄稼的情真意切。
在离开村庄的日子里,我常以这样的方式回想村庄。在回想里,我一次次地走进村庄、父母,一次次地稀释着我每日而至无法遏抑的乡愁。


  审核编辑:浏阳河   推荐:浏阳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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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红尘会员   浏阳河:
大凡从村庄出来的孩子,都会有如此深刻的体验,无论我们被放飞多远,村庄依然像一根线,牵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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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1

  • 浏阳河

    庄家、村落、母亲构成村庄美丽而绵久的画面,让我们这些游子牵挂惦念至今!问好作者!

    2015-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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