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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房子

作者:陈昌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15-11-02   阅读:

  
  老房子与我同岁,已三十几年了。我正值壮年,而老房子却很老了:墙上裂满了一条条或长或短或细或粗的缝,如饱经岁月沧桑的老人额头上的皱纹。屋檐上那先前如儿童牙齿般整齐排列的砖,在一年年的风吹日晒中,已风化得所剩无几了。没有什么可逃避年老,老房子已如此。
  和村上左邻右舍的高高大大器宇轩昂的新房子相较,老房子愈显得旧、矮和寒碜了。面对此情此景,我不知老房子是尴尬还是怀念自己也曾光鲜的青春。
  我是看着老房子变老的,或者说是老房子看着我长大的。老房子熟悉我,正如我父母熟悉我一样;我一辈子都无法忘却老房子,正如不管在何时何地,我都无法忘记父母一样。
  父亲走了,就把老房子交给了我,或者说把我交给了老房子。父亲生前最惦念和最不放心的就是我,他走了,就让老房子来照顾我、提醒我、叮咛我。老房子像父亲一样,早上满含着微笑送我出门,晚上又早早地等我回来,老房子在微笑中陪我度过每一天。
  老房子是父亲盖的,可父亲还没活到老房子变老时就走了。父亲比老房子更经不住老。父亲没看到老房子变老的过程,也许父亲牙跟儿就没想到老房子会变老,他自己会变老。
  老房子如今什么也没有了,屋里和它相依为命了一辈子的家什如今已搬空送人了,屋里的人也早撇下它搬新居去了。老房子像失了魂魄似的,没了一点活气,在岁月中寂寞冷清地过着每一天。我不敢想象,假如老房子会言语的话,它将说些什么?
  昨天晚上,我梦见老房子摇摇欲坠一副站立不住的样子,似乎随时要倒了下来。老房子不懂得言语,它只能以梦的形式把它现在的情形告诉我,让我去看看它关心它。想起好长时间都没看老房子了,若不是昨晚的梦,我差点把曾经庇荫和佑护我的老房子给忘了。想到这,我真对不起老房子。父亲也是,他想我了,就跑到我梦里来,说他想说的,或把他做的展示给我看。
  父亲在世的时候,常跟我谈起盖老房子的艰辛。说他在盖房子的前一年,就开始打算和提前备料了;又说为了打牢地基,在劳动之余,他如何大老远地吃力地从河湾里抱回一块块大石头。说完,他总抚摸着我的头说:“你个幸福蛋,老子给你把房子霸争好了,你这辈子就再不用盖房子了。”可出乎父亲意料的是,在我离过完一辈子还早时,老房子便变得如此年老了。
  没有一所房子不会老去,早也罢,迟也罢,终究会老去的。老,是房屋不可抗拒的方向和归宿,没有人能阻止它的变老。某一天,房子和人一样,都将从这个世界消失。
  
  审核编辑:沁芳闸   推荐:沁芳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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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短篇小说副主编   沁芳闸:
不生才会不灭。房子和人一样,都会老去,直到有一天消失在这个世界。渐渐的人们都忘记了,似乎他们都不曾来过。可曾经双方赋予的情感是真实又感人的,比如作者家的老房子。那是父亲赠予的礼物,那是曾经庇荫和佑护的地方。倒底以如何方式证明我们来过?以情感,以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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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沁芳闸

    每次搬家,我都会非常舍不得。虽然一生中没搬过几次家。两次吧。

    2015-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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