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曾翻山越岭找过你

作者:兰陵笑笑生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15-09-27   阅读:

  我永远也不曾想到,在我十岁那年遇到的那个姐姐,她竟然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

安生。我的安生。就是她。就是她。

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年我没有顺从母亲的意愿去顾城,而只是留在昆山老家读书长大,那么而今的我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后来,当我决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找她时,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她。她走过的村庄,她住过的瓦房,她等车的站牌以及她用过的水杯,甚至是遥远的她的故乡我都一个一个去看过去找过她,只是那时她都已经走了很久很久。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冥冥之中我总觉得后来我们在茫茫人海擦肩而过过,我好像又看到童年时看到的她的那张脸了,可是当我去一个一个追寻时才发现原来只是自己的执念在作祟。什么也没有。后来我常常在想我可以跨越人山人海的壮阔,可是却唯独找不到那个清瘦的影子。哪怕只有一秒钟。

我们认识那一年,我十岁。姐姐十九岁。姐姐整整大我九岁。我们俩是同月同日生,旧历年腊月十六。姐姐说那是寒梅花开的日子,那时候是冬天最冷的时候,梅花却开得最旺盛。所以姐姐特别喜欢梅花,她说,她的人生就是生长在悬崖边上的一株寒梅,一个人在漫漫的雪天开花,然后凋谢,睡去再醒来,孤独而美好。我永远也忘不了这些话。我永远也忘不了姐姐给我形容这些时她一脸陶醉神往而眼角略有失望的表情。其实那个时候我就能感受到姐姐的内心是极其孤独的,她需要一个真正懂她爱她的人陪伴着她。也许姐姐当年从来不把我当成一个懂事的聆听者,她只是叙述着自己的故事,可是她从来不会想到当年那个十岁的我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决定把她的故事深深印刻在脑海里了。

在幼小的我的眼里,姐姐身上总是有很让我着迷的东西。姐姐长得瘦而高,皮肤白白的,很舒服的丹凤眼,细长而有力度,微微一笑会变成两座弯弯的桥。那个时候我就是想着快点长大,快点读完书,快点离开学校,快点和姐姐长得一样大,然后可以陪着姐姐去很多地方,一辈子和姐姐在一起。

我二十岁时,姐姐应该二十九岁,在那个青春热血的年纪,我发疯似的满世界找姐姐,那个时候我就想找到她,然后和她结婚,估计她已经忘记了那个十年前的小孩子,她不会同意,不过我会用我的执着来向她证明,我会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爱她。我爱她,胜过爱我自己。

在我二十三岁找姐姐最无助的时候,我遇到了沈荷,一个宛若荷花的女子。她身上有荷花那静谧的美。那是和姐姐身上不一样的美。沈荷应该和她的名字一样属于仲夏的一朵荷花,而我的姐姐她则是深秋的一朵雏菊。我已经选了雏菊,那么荷花再美,她也撼动不了我的心了。后来我常常在想,如果我十岁那年没有遇上姐姐,那么在我后来遇到沈荷时,或许我会爱上这朵荷花一样静谧美丽的女子,和她结婚,生个孩子,安静地过日子。有的时候想着想着,我有点恨姐姐,可是我又会想到,也许这些都是命运的使然,我们都没有办法抗拒和逃脱。

那些日子我失望而沮丧,沈荷总是很有耐心地陪着我,给了我很多安慰。沈荷说,她愿意陪我一起找姐姐,她愿意和我去那些遥远的没有名字的地方找姐姐。那个时候我的心里很暖很暖。可是我们在一起找了三年,可是都无望而归。后来有一天,沈荷对我说,三年前她对我一见钟情,她被我身上这股子执着劲儿深深吸引,所以她愿意陪着我。可是她还说,她原以为久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她没想到天天在我身边,可是竟然都敌不过十几年前只相处了两个礼拜的姐姐。沈荷说,如果是现实中看到她,我想我一定可以胜过她,可是她已经消失了十几年,说句不好听的,她生死未卜,我可以胜过任何一个现实的人,可是未知的甚至死去的,我是永远也没有能力胜过的,最后在一个零点的时候沈荷留下一封信悄悄地走了。

她说,她要退出。她说,这场战役原来她连入局的资格从来都没有。她说,她有时候会有点恨我。她说,恨也是因为太过偏执的爱。她说,她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顾城了。她说,她会在心里永远留一个顾城和我的位置。她说,她在精神上永远支持我。她说,她会在遥远的地方用自己那份飘渺而真实的爱为我祈祷。她还说,如果有一天我累了,我可以在任何季节任何时辰去找她。她还说,她会永远为我留一扇心门。她还说,有一天,她累了,她可能会嫁一个她并不爱的男人结婚生孩子。

就这样,一下子相伴了三年的沈荷,就这样悄然地走了。除了那封简单的信,沈荷什么也没有留。对了,她只带走了我平日经常穿的一件深色棉麻的袖衫。沈荷走了以后,我哭了整整三天。我对不起沈荷,可是我更不能对不起自己,更不能对不起姐姐。

美丽的沈荷,再见!唯一的沈荷,再见!永远的沈荷,再见!

那一年我二十六岁,姐姐应该三十五岁了。不知道姐姐身在何方,是否已经嫁人生子。那时我还在四处打听姐姐的消息,我已经没有失望了,因为我知道姐姐也许已经回不来了。我告诉自己,十几年前那张脸住进了我的心里,一住就是一辈子了。

想当年我曾打趣地对姐姐说过,等我二十岁时,你嫁给我好吗?姐姐只是一味地笑着,专心地做着自己手里的事情,她没有回答。也许在当年姐姐眼里,这样的小孩说出的话一定是玩笑话,可是上帝知道当年我是很认真对她说的。我想长大后娶姐姐,我想让她幸福,我当时就是这样想的。可是当我满心欢喜地去找妈妈,对妈妈讲时,妈妈却骂我,小学还没毕业说啥呢,快好好学习去。

现在掐指一算,我十岁那年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其实也就是短短的两个礼拜。可是对我来说它却是我整个童年的记忆。

还记得十岁那年暑假,妈妈硬让我从老家昆山来顾城。因为爸爸在这边工厂上班,妈妈就过来了,昆山老家就剩下了爷爷奶奶,我上面有个哥哥,他读书不好,高中没毕业就去北京打工了。妈妈说她要把我从小带在身边,她要好好教育我。就这样,我来了顾城,那个天空经常飘着大朵大朵像羊毛一样壮硕美丽的云朵,那时候天空也总是瓦蓝瓦蓝的,那是一种让人心底动容的瓦蓝。那是我的老家昆山从来不曾有过的。而就在那里,我遇到了我决定追随一生的姐姐。

第一次见到姐姐时,那一天她穿着黑色的袖衫,牛仔蓝的长裤,很简单,很素雅,那时候就觉得她好高好高,当年我站在她面前就到她肚脐眼那里。而且当年我还是个小胖子。我被那个瘦高的背影里散发的气质莫名地吸引住了,所以就主动路过她的办公室,我站在门口对她笑,没想到她真的走出了办公室。她也对我笑,她的两座眼睛桥很美很美。她说,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孩子。我笑嘻嘻地回答,我叫小黄啊,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反问姐姐。姐姐迟疑了一秒说,我叫许安生。好,那我以后叫你小黄瓜,姐姐打趣地说。我笑嘻嘻地说,好吧,我以后叫你安生姐姐。第一次我们相遇地十分美好。从那以后我安生姐姐安生姐姐地叫着。

这个工厂很大,分了南边和北边,爸爸妈妈就在南边这里工作,这边是一个木材加工厂。而姐姐她们就在北边那里工作,姐姐她们那是个物流公司。姐姐在办公室负责一些流水业务。这个厂子我来时就有一条流浪狗和一只流浪鸡。这边人都知道。这只狗本来是白色的,可是因为没人管,所以她身上总是很脏很脏,没人愿意靠近它。其实它们都很孤独。这只鸡长得很有特点,这是大家公认的,因为它的腿很短很短。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腿那么短的鸡。每一天我们吃饭时它们就围着我们转,希望可以讨到一点东西吃。不过姐姐很喜欢这鸡和这狗。她没事的时候就走到它们面前看着它们,和它们说话。她经常远远地盯着它们看,偶尔还会带着吃的过来送给它们。最有意思的是,有一回姐姐从那里过,她没有注意,结果被鸡追着满厂子乱跑,那个时候,鸡追姐姐,我追鸡,画面特别逗。姐姐说你快让它别追我了。我哈哈大笑到,它就喜欢你,它不听我的话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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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白玉兰   精华:喻芷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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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往期编辑   白玉兰:
十岁时遇到了一个大自己九岁的姐姐,姐姐的音容笑貌一直在影响着自己,直至成年。或许姐姐就是自己内心深处所崇拜向往的女性,因此小说描写的自己对姐姐的执念有点让人心痛,二十九岁生日、梅园巧遇姐姐的梦境也许就是自己内心最向往的结果。小说对姐姐描述细致,让读者看到了一个善良、有责任心、独立的女性形象。语言尽管比较平实,但故事起伏能够吸引读者。申请精华。问候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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