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饭做好了,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母亲说,太烫了,等一会儿再吃吧,反正剩下的也不多了,不如等我念完了。我没有反驳,母亲就开始了她饭前的故事:
男孩儿的养母去跟她的妯娌商量养子娶媳妇的事,妯娌说刚好她家侄女待嫁,不如就让他们两个人成婚吧。养母一想这是好事啊,亲上加亲。于是她又跟妯娌说了几句话,扭头就往家里走。当她走到院子里时,就看到她这个瘦小的养子正扛着一筐草往牛棚里走。她就喊了一声,让养子先过来一下。男孩儿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于是蹑手蹑脚的来到他的养母身边,养母让他搬了一个凳子,就势坐在院子的一棵槐树下,那棵槐树已经长到十几米了,翠绿的枝桠在夕阳的斜射下投下一圈圈的光影,男孩儿就站在小小的光影中,他使劲睁大眼睛,目光胆怯的望着他的养母,他觉得自己已经很谨慎了,吃饭前他总是恭恭敬敬的先为养父养母端上,等他们吃完了,才敢端起剩得不多的饭蹲坐在墙角,快速的,然后扒拉几口,看到养母他们把碗放在粗糙的木桌上时,又跑过去把碗筷收拾了,才接着吃碗里早就凉了的饭。现在看到养母让他坐在身边,说有话跟他说的时候,他已经比较沉稳了。他相信自己没有做错事。
“德全啊,今天娘给你说一房媳妇,这媳妇是你伯母家的侄女,人很能干,就是耳朵有点背,这不影响你们生儿育女,你呢,明天早上去你伯母家走一趟,顺便帮她们家里牛棚里的牛粪清理一下。”男孩儿一听说养母给他说媳妇,忙不迭的说感恩戴德的话。
没出一个月,公公就把婆婆娶到家里了。婆婆高高的个子,大大的眼睛,慈祥的面容,灵巧的双手,泼辣能干。
爷爷把奶奶娶进门之后,奶奶就在暴戾婆婆的指手画脚下开始了坎坎坷坷的生活。她一个人拉扯着三个男孩四个女孩家里地里纺线织布还要低眉顺眼的侍奉她那不通情理的婆婆。
公公属于孝子。对他的养母言听计从,不敢反抗。
母亲说到了奶奶,我赶忙插进去几句话说:“奶奶是我们这些孩子中最好的奶奶外婆,她能干心眼好,尤其是对我们这些孩子们,无论什么时候我们去奶奶家,奶奶都会把仅有的好吃的东西拿来给我们吃,要是不吃,奶奶会生气的。倒是爷爷,很小气。我们那个时候总认为爷爷不如奶奶亲,因为我们一群孩子们到了奶奶家,爷爷从来不会挽留我们吃饭啊或者给我们零嘴什么的。尽管爷爷有点小气不如奶奶,但是爷爷脾气好。我们要是被大人责骂了都是跑到爷爷那里,爷爷会劝劝我们也会留下我们吃饭。”当我说完这几句话时,母亲说,别插嘴,让我念完。
公公婆婆的几个孩子们生活的都很平安,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但是一大家子人和和和睦睦,从你爷爷一个人发展到咱们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一百多口人,要不是你爷爷的坚韧与委曲求全能活到现在吗?
好了,我们开始吃饭吧,母亲说。
此时的我倒有些忐忑不安了,这么大一个题目,怎么草草收尾了呢?我问母亲,这就完了吗?母亲最后总结“社会一天天发展,生活一天比一天好,三个儿子成家,四个女儿出嫁都有了自己的家,他的儿女子孙后代有的成了国家干部有的成了公务员,分布在县市等各行各业,从一个受苦受难的小孩儿发展到近百人的大家庭,这要不是你爷爷的坚韧能有这么多人吗?”母亲又重复了刚才的几句话。
一棵瓜蔓结出百十来个瓜就这样结束了啊?我不敢再问母亲了,她只想把爷爷的故事让我写出来,她觉得爷爷这一生太坎坷了。也罢,等我有时间了再写写家族里的典型人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