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飞翔的声音守住松花江的记忆

“吉林鹰王”滕忠南的传奇人生

作者:花满楼    授权级别:B    精华文章    2015-07-26   阅读:

  
      来自阿联酋的邀请函
  2012年秋,一封来自阿联酋的邀请函打破了吉林省九台市胡家乡罗古村的宁静。
  “罗古”,首先使人想到的就是锣鼓喧天,热闹非凡。然而,恰恰相反,罗古村群山环绕,比邻浩浩的松花江,是个很偏僻的小山村。那么,万里之外的阿拉伯人是如何知道这个神秘的东方村落呢?难道二者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信是寄给滕忠南的,邀请他和罗古村的鹰猎高手们参加2013年“阿联酋国际猎鹰节”。鹰猎在阿拉伯有上千年的历史,是阿拉伯文化的象征。在中东,猎鹰享受着与人同等的待遇,有身份证,甚至还有出国护照。2010年,为了庆祝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鹰猎正式列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阿联酋举办首届国际猎鹰节。如今,这项活动已连续举办了三年。每年都邀请世界各地的代表团参加,集中展示各具特色的鹰猎文化。
  鹰猎在中国也有着悠久的历史。800多年前,北方的两个帝国甚至因为海冬青爆发战争,结果导致了辽国覆灭和金的崛起。如今,在新疆的柯尔克孜族和东北满族中,鹰猎仍被当做重要的传统保留下来。
  罗古村就是这样一个有着鹰猎传统的小山村,几个驯鹰家族世世代代在这里繁衍生息。文革期间,鹰把式甚至可以不用下地,只靠放鹰就能挣到相应的工分。而滕忠南恰恰是罗古村新一代鹰把式中的佼佼者,有着“吉林鹰王”的美誉。说起邀请函的原由还有一段有意思的小故事。
  2012年夏,滕忠南和他的伙伴受邀前往国内某著名景区展示满族鹰猎文化。浓厚的民族特色,人鹰合一的神奇表演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一天,滕忠南和伙伴正在表演一个与游客互动的节目。几位身穿民族服装的阿拉伯游客进入滕忠南的视野。他调皮地指挥猎鹰抓走了其中一人手中的数码相机。猎鹰在人们的惊呼声中绕场盘旋一周又轻轻落下,将相机还给了那位客人。这个表演让现场观众大开眼界,几位阿拉伯游客更是兴奋得手舞足蹈,冲滕忠南直挑大拇指,并要走了他的联系方式。
  说起满族鹰猎,很多人都认为与罗古一江之隔的渔楼村是“中国鹰屯”,其实,这是一个很值得商榷的说法。渔楼地处平原,紧邻松花江,根本就不具备鹰猎的环境。过去,渔楼因捕捉和圈养松花江特产的鳇鱼而得名,是真正的渔楼。渔楼村虽然出了老“鹰王”赵明哲等一批驯鹰高手,但他们拉鹰、放鹰却是要跑到罗古村附近的山里。罗古村周围有九座小山,是鹰猎的绝佳场所,而“罗古”在满语里就是鹰的意思。所以,我认为罗古才是真正的“中国鹰屯”。而渔楼的驯鹰世家要么是从罗古村迁徙过去的,要么就是受了罗古村的影响。
  说起罗古村与鹰的渊源,还要追溯到350多年前,顺治皇帝设置的那个专职机构——打牲乌拉。
  关于祖先的记忆
  一条浩浩的松花江,不知留住了多少关于祖先的记忆。水是人类生命的摇篮,更是文明之光冉冉升起的所在。在满族人的眼中,松花江就是一条母亲河,希望河。从这条江中所诞生出的渔猎文化、农耕文化、山林文化……最终交织在一起构成了灿烂辉煌的满族文明。可以想像,如果缺少了这样一条江,满族的历史将会变得多么苍白。对于松花江的眷恋早已化做生命的元素,沉淀到每一个满族人的血液里。
  锦衣玉食、奇珍异宝,北京城的奢华生活并未能蒙蔽顺治皇帝的心智。他更加怀念松花江的鳇鱼、晶莹剔透的东珠、以及翱翔在蓝天的海冬青。1657年,顺治皇帝决定在松花江畔的乌拉街设立打牲乌拉总管衙门,专门负责统辖内务府的采捕事宜,说得通俗一点就是专门给皇家采捕贡品。打牲乌拉所要采捕的贡品多达3000余种。为了保证任务按时完成,总管衙门下设专业采捕队伍——乌拉牲丁,根据采捕对象的不同,乌拉牲丁又被分为打牲八旗和鹰猎八旗等。
  正是因为鹰猎八旗的出现,才使得满族的鹰猎走向鼎盛,也为后世子孙留下一笔宝贵的文化财富。如今满族的驯鹰世家都是当年鹰猎八旗的后人。鹰猎八旗的一支落户到罗古村,这就是该村鹰猎传统的由来。
  今天,人们早已将鹰猎看成一种运动和文化,可是在遥远的年代,鹰猎却充满了危险和挑战,甚至无数鹰猎八旗牲丁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
  鹰中的极品是海东青,学名矛隼。它能够抓捕天鹅、制服灵鹿,是一种十分凶猛的鸟,倍受帝王喜爱。由于,成年海东青性情刚烈,极难驯服,所以,鹰猎牲丁只能把孵蛋或掏幼雏作为驯服海东青的最佳手段。海东青的巢穴筑在库页岛临海的悬崖峭壁上,鹰猎牲丁要想得到蛋或者幼雏必须冒着极大的风险,攀上悬崖峭壁。一旦在掏捕过程中被大鹰发现,鹰猎牲丁必死无疑。东北民间素有“九死一生,难得一名鹰。”的说法,讲的就是猎鹰的艰难。
  曾有一支鹰猎八旗受皇命前往库页岛捕捉海东青,结果,这支数百人的队伍十之七八都死在猎鹰的过程中。为了延续家族血脉,幸存鹰猎牲丁逃到北大荒,隐姓埋名躲藏起来。如今,这支鹰猎八旗的后裔仍生活在黑龙江,只是他们与鹰猎再没有了联系。
  难以割舍的鹰缘
  滕忠南的曾祖父、祖父和父亲都是远近闻名的鹰把式。受家庭的熏陶,这个不太爱读书的孩子自小就对鹰有着浓厚的兴趣。他默写不出老师教的生字,却能清晰地说出鹰和隼的不同,甚至还能煞有介事地跟小伙伴们讲鹰和隼在捕食时的区别——鹰捕食时用爪抓,而隼则是在空中用爪心的硬肉球将猎物击打在地,然后用嘴去啄。
  当然,这些经验的取得也要付出代价。天将亮未亮时,是鹰一天中最具野性的时候。鹰把式每天都要在此时把鹰架到自己的胳膊上跟它交流,以消除野性,使它听从人的指挥。鹰把式管这一过程叫“架鹰”。儿时的滕忠南也想学着大人“架鹰”。有一次,他趁父亲还未起床偷偷溜进仓房去招惹父亲驯养的猎隼。结果,猎隼被激怒,硬生生从滕忠南的胳膊上叨下一块肉来,鲜血直流。
  血的代价也未能阻挡滕忠南对鹰的热爱,鹰的性情越是刚烈就越能激起滕盅南的征服欲望。他一直认为能够将猛禽驯服的鹰把式才是真正的男子汉,而他就想成为这样的人。为了看大人放鹰,他不止一次逃课,跌跌撞撞地在雪地里奔跑,有几次险些把耳朵冻掉。看到孩子对鹰这样执着,父亲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看来咱家人都注定要跟鹰结缘了!”
  与猛禽为伍,给滕忠南清苦的童年增添了无穷乐趣,也磨练了他鹰一般顽强的品格。初中毕业,滕忠南彻底放弃学业,在父亲的指导下捕鹰(拉鹰)、驯鹰(熬鹰)、放鹰(用鹰抓捕猎物)、放生(开春后将鹰放归自然,繁衍生息)俨然成了一个地道的鹰把式。
  然而,鹰是国家保护动物,鹰的主要猎物野鸡等也多是国家保护动物。因此鹰猎活动只能以文化的形态存在,并不能带来经济上的收益。随着年龄的增长,滕忠南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地与鹰为伴。他必须自食其力。在初中毕业后的第三年春天,他放飞了自己心爱的鹰,背起行李卷,走上了外出打工的道路。
  寻访先人的足迹
  滕忠南的第一份工作是在长春一家饭店当服务员。山里孩子特有的勤俭、朴实,使他很快赢得老板信任。几个月后,老板不但给他涨了工资,还经常带着他外出采购。老板拍着他的肩膀说:“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可是,滕忠男的心却像长草了一般不安份起来。
  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树的叶子也逐渐枯黄掉落。滕忠南突然提出辞职回家,老板大为惊讶。在老板的再三追问下,滕忠南才缓缓说出实情,“我想回去拉鹰,错过这时节就不能再放鹰了。”从长春回到罗古村,看着连绵的群山和广阔的天空,滕忠南的心顿时开朗起来,他甚至觉得自己张开双臂就可以翱翔。这里才是他魂牵梦绕的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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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文清   精华: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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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红尘会员   文清:
美丽的松花江,不只是在中国,在世界也有着一定的影响。古老的文化,现在都市的文化生活,让松花江在传说中走向了真实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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