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包蛋

妻子为儿子做了荷包蛋
滚烫的面汤里
荷包是什么
他不会懂得
那是母亲　外婆爱我们的方式
也是她们填满金黄麦粒的青春

然而母亲老了
外婆去世多年
这些与之相关的词
难以再用一碗面条来解释
包括藏在面条里的荷包蛋
以及翻动它们的那双筷子

★草原

一定得有人来过
一定得有人看见
一对小甲壳虫在草丛里打闹

树阴下来回游走的虎豹
它们遍布周身的花纹
才不至于完全徒劳

★油葵

走着走着
它们会停下来
向面太阳升起的地方低头思索

再后来这思索也变得模糊
热辣辣的南风
破译了它们残留于嘴角的遗言

至少是一枚
继续追逐阳光的孩子

★画布

画布里是一个农民
抓着一把麦穗

成千上万的麦芒
扎着他的手掌

是的
这并不好看
连背景都是黄土单调的颜色

唯一让我感到骄傲的是
踩着画布的边
我还能轻易来到他的身旁

★钓鱼人

鱼在水中
人在岸上
这样对峙的姿态有些年头了

鱼和人
各自更换着彼此的身世
重新打坐

只有鱼竿下的水面
不耐烦的时候
会挣出一些波纹出来

★旅行

旅行前
我打算回趟老家
约那个背着书包的少年作伴

买一张空车票
带一扎啤酒　　
上一辆空火车

无拘无束　自由南北

我多希望我喝醉的时候
朝气蓬勃　理想远大的少年

能把旅途中错过的站台
一一标注出来　

★好吧

抱拳的人
躲在灯火的背后

我能听得到月光
隐约的树丛中
那些流离了一生的心事

好吧
抱拳的人
伸开双手
就像入侵者退出了自己统治的领地

没有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