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草地里,三头牛,
两头在吃草,
另一头在看着花。
那是一株野玫瑰。
这株玫瑰花,
她已等不到舒展妖冶,
就已被人拦腰截去,
光秃的枝杆上倒竖几根长刺,
像是落幕倒地的黑天鹅。
小店里活色生香,
玫瑰香气和她的哀怨,
揉成一块块正四方的精油香皂。
爱美的女人们都乐意光顾,
她们捧起那块皂,
嗅着她的香气,念着她的用途,
却没有看见那上面精致的印花。
半开的玫瑰含着羞,未见女人低头。
涂着蔻丹的女人的手捏着这枚香皂,
我看见玫瑰娇柔的身躯凝封在透明皂里,
痛苦着绝望着扭曲着颤抖着!
女人提着包装袋,踏过花店门廊,
她踩过高大法国梧桐树笼罩下白色栏房前洒落一地的玫瑰花瓣!
她踩过那玫瑰花瓣!
我感觉到女人的高跟鞋与玫瑰汁液在地上摩擦出痛苦的哀嚎,
鲜红的花瓣渗出乌黑的印渍,
女人鞋上沾的罪恶的污水愈走愈淡,
而郁郁的香气还弥漫在上空。
花店里唯有一枝假玫瑰常开不败,
那是一朵丰满的玫瑰,
轻盈的腰身高傲地舒展着前人后者描绘不尽的美,
但它永远不懂等待的滋味。
渐渐地,
玫瑰在世人的淡忘中不再高昂腰身,
人们只记着她养颜的功效和怡人的芳香,
终于,
在地底深数百米处,
寻到了她的尸骸。
这时人们肯定起她的美来,
多么优雅的花地姿态啊!
可此时的玫瑰,
已是一块乌峭峭的化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