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还是走了,是不是沉入水底
被贪婪的鱼儿分着吞下了?
我将豢养一夜的乱麻团,推向遥远的窗外
老天被一股含怨的风,呛了一下
不仅仅是对我,也对准备背负月亮的身影
泛起了白眼
背影再也没有直起腰杆,在太阳还没来得及
吐槽的时候
钻进巷子那头的黑漆。解走的铃儿
提在手上,叮铃铃的摇晃
洒满一地糟粕
这些糟粕也学会了兰花的分泌物
从不甘寂寞的脚印里爬起
像群只会看皮影戏的香客
对我扮着鬼脸,却不摘走最让我生愠的取笑
取笑就取笑吧,反正那些咀嚼酸梅果的滋味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至于对着白镜子,撕扯头发的情节
我交代过那只,长大了吸盘的壁虎
不要轻易说与,窗外听墙脚的人
二
新买的手串,被佛磨光
于是,接下来的黑夜如白天的庸碌
我不怕紫色的蔷薇成妖,成石头
成跳踢踏舞的小丑君
我可以用佛光,驱赶伺机压过来的黑潮
选一件事情做做吧,比方说
掀开那坛,没压过石头的酸菜
生了霉菌的白乳水
总照不出我偷学蝈蝈叫的样子
也不会附和着小丑鱼们说
我的脸颊,瘦了三圈
三
有一艏舟,是不能刻剑的
刻剑会误了翻江倒海的寻找
那艏舟,曾经是兰舟
我想过刻剑求鱼的落空
一个已经错过的码头,一个
站立很久的人,如今都成了木偶
其实,你早已是别人的木偶了
我只能在大剧院的外面
添加一些很勉强的细节
在提线人的熟视无睹里
把拥抱塞进,你笑靥里的酸涩
我总是不相信,你对我的偏心处
一直都是这样的熟视无睹
我知道那个码头很模糊
木槌轻轻落下的响声很模糊
水梢离岸的呻吟很模糊
今天依然有雾,雾气糟糟的
弹琴声,拴不住错了方向感的兰舟
撑船的老大说,过去的客人很动听
但那已是过去,你的轿帘
已被得势不得风雨的人
轻轻拎起过
没有契约的夜晚,就这样
轻轻地睡去,睡在毡板上的梦
一直在说,心不痛是一种强忍的假象
四
爬不过温暖线的太阳,冷冰冰地
玩着红晕之后的隐退
断了交媾的鱼儿难以受孕
那些悲与喜的故事
只能游离在胎胚以外的壁上观
挽救不起的波澜,再次下沉
下沉至鱼群饥饿的晚餐
但这一切,却挡不住我在异乡
吹箫,以及弄落枫叶的矜持
被风尘的鸽哨,衔不起箫声的去向
这个时候,枫叶的颤抖
是与大地的生机作伴
只有沉闷的幼芽
憧憬着你推开窗扉,听消息的柔情
五
如果接下来的坏天气,还是冬季
那么雪呢?雪会是你有意的睡衣吗?
你裹紧睡衣,是否是为了藏起你的胴体
就像我把赤裸的心事,交给箫声缠绕
不能预测的来世,就这样
拔节着
在雪色的洁白里
在洁白的托负里
我想,来世的轿子面前,你是否会
赶走那个虚无的拎帘人
只待我的勇气,慢慢进入
压痛那个只会卖弄长短句的长夜
哦,来世就这样被安排了
你从窗口处,递出契约的另一个版本
轻许我,做你永久的房客
六
对岸的社戏还在敲打着夜晚的无眠
你无心进入那些可有可无的情节
从独木桥上提着长裙走过
走进那片足以包容我的贪婪的针叶林
你按耐不住的心跳在轻轻地召唤
召唤我轻若蝉翼的翅膀,触动
那两座还没有放养过头羊的山峰
你的长裙,盖住了我多余的尾巴
我们的耳语,在你的长裙里
开始了期许已久的臃肿
这样的弧度,悠动了起来
挂在天边的半月,不忍心切割
来世的约定,被冷落到很远很远的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