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发雪花

在黑暗中，我把雪花
分发给每一个在场的人
乌鸦侧耳倾听，阴影是书记员
不要忽略了露珠的发源地
昆虫最细微的嘶鸣

一个人挑起两座坟丘，幸福地走着
在黑暗中，灯光把青丝染白
造型挣扎着，乌鸦回归，芝麻开门处
雪花为灰烬镶了边儿

我与这个幸福的人偶然相遇
坟丘一前一后地晃荡
不要抖落夜色里的谎言
不要分发实录的伤痕
不要昭告天下

狂草的脚步停下时
湿漉漉的棺材沦落为漫长的空格键

★齉

最细的气流，被堵着
板斧，陷入粘稠的混沌
鲫鱼紧张，或松懈，鸟儿蹲在枝头看我
呆滞的光线，彼此都心知肚明

被一条河拖着走
街道的磁性，招惹着细密的繁杂
灰尘，沉重得飞不起来
一碗酒，被现实招安

肌肤上的星光暗淡
老虎被堵在景区，成为病猫
两种昏昏沉沉，在血管里碰撞
铿然有声。流波冷却

没有水与火的对峙
旁白的云，像懒散的游子
天边的花香，被坍塌的是非俘虏
梦，喘不过气来

★试探

脸上的泪，得寸进尺
几盏灯，坠入池塘

他的难过，过于刻板
她握着一把戒尺

浑身的珠光宝气，像寒霜
沁骨的冰凉，炙手可热

泪水浇灌着嘴唇
眼角伸出了一只魔掌

骨子里的田地，连年干旱
雨水被贩卖到了外省

她亲吻着一个玩笑
他在烈火中流浪

一群蚂蚁抬走一座宫殿
一朵花忍受着铜臭味

★我和你

你躲在百年之后，看我
我重复你的故事，已经千年了

你是我的剧中人，也是我
你可以走到历史的后台
看我的笑话，我不能这样对你

我默数灯光下的一座座坟丘
猜想你坐在其中的哪一座里打盹

我看见了你的噩梦
你腹部的那块不可侵犯的伤疤
你的空空荡荡

你在我的眼前，旋转
我却不是爱你恨你的那根鞭子

你拎着一只烤熟的鸭子
而我，是被你抛弃和遗忘的刑场

★别过脸去

说服不了天桥
赶不走一群旧伤
一条街道昨夜驾崩了

万人空巷。比明星的绯闻还要轰动
震惊了朝野，行道树披霜戴孝

一个报亭接一个，传播
扩散。天空像一面古老的铜镜

映照出世人的悲欢离合
繁星洒下灰烬，万家灯火死里逃生
一座牢狱，滋养着一个夜

有人耗尽毕生精力
仍没有爬上天桥

桥下，熟睡着农民工的命运
他们别过脸去，其实是
命悬一线的街道别过脸去

紧接着，就是万人空巷
北风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尖叫

★短命

短命的流星。是夜的伤口
瞬间愈合，给世间留下漫长的疼痛

车行速度超过了心跳
癌细胞扩散得更快

她的眼神，太显眼了
成为这个时代的心头之恨

他一次能扛走两袋水泥
却拿不起一只笔，写下寥寥数语

明天仍然高温，呓语
他累了，只是想彻底凉爽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