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为城市穿上棉衣
两厘米厚的棉衣,对这个冬天来讲
足矣。风把毛糙的记忆磨尽
如果雪,是大慈大悲的
那么,逼迫着雪,交出内心的
黑暗部分的冬日呢
不能打寒噤!一个细微的趔趄
就会让身世,瞬间消失在
银装素裹的世界里
只想在风中行走,可以顺着风
也可以顶着风。风不会在意这些
敲门声是一个不错的转折
好比是打开了门,有人进去
有人出来,雪依旧在下
亲眼目睹了雪,是怎样焊接到骨头上的
在雪中发生的事,已不再重要
也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
离家如此近的地方,居然是事发现场
★夜深了,雪也深了
灯光没有死亡,只是暂时地暗下去了
同事的父亲患了癌症,听说好转
也许,本就是一次误诊
暗淡的人,发出充满歧义的鼾声
是的,月亮提着月亮
走在冬夜的雪地上,*榻吱扭扭地叫
此时的疼痛,是一根根断掉的羽毛
和雪花一起飞,和月色一起飞
蹲在地头的那间涌动的房舍
偶尔是兔子,偶尔是遥远的*
要怨就只能怨,灯光比不上月光了
对一棵带着枷锁的树,一阵风
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现实的冷,说明不了算盘之外的问题
睡梦中,忽然摸到裁缝冰凉的剪刀
和被反复修剪过的雪花
棱角分明,只是为了保存残留下来的个性
这与疾病无关,与雪花无关
更与冲突的兔子扯不上半点关系
★出身寒门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出身寒门
在意外的寒冬,盲目地冻上了
我见人就大张旗鼓地炫耀
我是一把冰做的锥子,用一滴滴的清泪
点破立锥之地。带走死去的部分
风雪夜归人,风雪像拉着一条死狗一样
把我拉回家中。解散后,躺在炕上
眼前的处境,依旧是白雪皑皑
嘴巴里塞满了雪,雪嘲笑着裤裆
如果遇到了香腮雪,我最好还是冷静一些
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脸要比心凉
如果风声中夹杂着我的乳名
千万不要回头。宁可盯着前方的出租车
在雪地上打滚儿,两个人把一场雪
抱得更紧;宁可对一屁股蹲在地上的往事
不闻不管不顾。况且前方的人
从风雪的角度看,也不可能是纨绔子弟
我在意外的雪中,做了一个珍奇的梦
我用破冰之鱼,喂养了一群雪人,白白净净的
像胸有成竹的书生,挺立于流动的天地之间
★风不会白走一遭
透明的虚无,并非空洞无物
已经说过多少遍了,风不是白手起家
不会空空地来,更不会空空地走
风停时,依然在帮母亲梳头发
梳着梳着,就再也与母亲分不开了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浑浊的眼泪,用门框里流出
在到达枯萎的故乡之前
一直在往表情里渗透,一直在腐蚀
如果风,把眼泪悄悄地带到另一个角落
抑或母亲会感到些许的安慰
她无法挺直腰杆走路,但还是笑了
屋顶上那些隔年的瓦霜
是她眼泪中形而上的盐分
风带不走,月光带不走
风来时,树枝比划着寒冷的借口
已经说了多少遍了,风不是白手起家
不会在泛白的世上白走一遭
★复制一条狗
结冰的街道,在复制一条狗
风,是拴狗的绳索
街道对着打滑的行人乱吠
没有人能将狗的不满耗费干净
风和狗一起奔跑
时而风快些,时而狗快些
无数张的脸孔,埋在风雪里
像狗将沉重的头,搁在爪子中间
当有人滑倒没人扶时
狗翘起一条腿,对着众人撒尿
尿骚味,只是浅显的暗示
街道的背面,一群狗淡定神闲
吃雪喝风,随口将人类栽下的刺吐掉
表达出世俗之外的不屑和不满
★纸钱和雪花
眼下,这一段被搁浅的寒冷,让我乐观
与其说,从雪花中撞见了纸钱
不如说,从纸钱中挖掘出了雪花
雪花和纸钱,也有吻合的时候
那是几十年前,爷爷去世
我把纸钱,直接解读为漫天飞舞的雪花
那时,雪花多,纸钱少
而如今,已过而立,纸钱少,雪花多
繁茂的雪花中,车辆漂移,岁月跌倒
我见到的各种各样的笑,却让我无法乐观
雪花在众目睽睽之下,繁茂地燃烧
纸钱却再也烧不完。是魔戒吗
是一场成人之间的游戏吗
是暖冬时节,黄花再现的无辜吗
心壁上的挂钩,质问着突如其来的大雪
说是能赶上道德的下葬
但还是晚了,晚得让我找不到一个乐观的理由
纸钱和雪花,是一对亲姐妹
一个在哭,一个在笑
我是一个路人,从她们的核心穿过
成为消除了静电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