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广场

泛滥过后的广场，和雕像、垃圾袋、昏黄的路灯
浑然一体。被抛弃的诗人，尸骨未寒

星星急着往衣袖里钻，月亮提着灯笼在黑暗里走
一只失眠的狗，骚扰着几只童心未泯的鸡

水渍哽咽着，像劳教所里的犯人，唇角发白
天真的冷了。落叶和灰尘仍到处鬼混

广场一角的显示屏，抱怨着生不逢时
婚床是干涸的，私语被审判，道德也不例外

没有硝烟的战争，夹杂于北风里卷土重来
诗人终将不会食言，广场在积聚着力量

★清洁工

挥舞着扫帚，这生命中
节外生枝的部分

一旦嫁接了，就成为胳膊和手掌
要顾及前后和左右
行人和车辆。橘红色的灯
在马路中间移动
无法抽身，像一只流转的眼

琐碎的事物泛滥成灾
每一次靠近，都能惊飞一群落叶里的飞鸟
依附着的灰尘，暗淡的无奈

堆积在墙脚，一把火能带走消极的一切
风来了，浓浓的烟摇曳不止
引诱出眼底的一滴泪
饱含着，一滴暖暖的日光

★幸福时刻

雪花在黄昏出现，新婚的夫妇
伸出手，接住美妙的时刻

幸福要滴下来，证词要坠地
雪花拒绝漫天飞舞的忧伤

婚纱迷离，并不说出白色的蝴蝶
北风扇动着岁尾的倔脾气

嘴唇撞击细节。流淌的指甲
打开生活的一个侧面

雪花捍卫着古老的秩序
夜幕降临，一盏灯不失分寸地跳动

街道轻轻地一弹，雪花没了踪迹
手指恢复平静，甜甜地睡了

★掀开

含恨的门，纹着几只毒蝎子
罂粟在禁忌中狂笑，幕布动荡

时间翻转爬行，那个夜晚多么荒芜
梦紧挨着一团火，撞见一只女鬼

灵幡飘扬，隘口关闭
谁扳动了死亡的三岔路口

坟丘在缓缓地走。荆棘被下葬的人群认领
掀开门帘的人，暴露出体内的刺客

她背叛了星星的轨道
被稳稳地承担，被抛掷到深夜

★剃须刀

近距离，切割，绞杀，寸草不生
谁先露头，谁就是众矢之的

紧挨着灵魂的高地，夜晚嘶鸣
晨曦呻吟，冲突太激烈了

忘记了电源，就成为虚假的刀斧手
无法演奏，把谎言捅破

在梦中生长，忙碌时，刀刃大赦天下
那拥堵的触须，便把骨肉掩埋

等待一只手，与一座发电厂连接
等待一颗心，将荒诞的表象推翻

★今晚，我是一片失宠的雪花

今晚，我是一片失宠的雪花
风吹得太高了，高过了湍急的楼顶

树枝不会带着言辞来叩门
客厅里风平浪静，张开的五指
像深潜在夜空中的蛛网

残忍的酒杯，被指纹放纵着
沙漏疏散了纽扣，和干咳的星星

没有车辆会顾及，街道的感受
晦暗的街道被风抄袭
防滑链条，防不了一片雪花的失重

今晚，我拖着耳畔痉挛的风声
恍惚地坠落——

来不及将洁白的齿轮咬紧
来不及回头看一眼纯粹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