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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

作者:我爱你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15-03-01   阅读:

  
  东升站在西祠胡同里回忆起来在那里的偶然一瞥使他将来的生活偏离了轨道。那一天他蹲在胡同里回忆起来另一天经过这条胡同,另一天便是这记忆的开始。那一天他蹲在胡同的东头,他记得关于记忆开始的地方是在胡同的西边。于是他站了起来,一抹阳光穿透他的身体,将他的影子撕下来贴在他后面的地上。他看着自己眼前的这段胡同如同折扇的扇面高低起伏,他就觉得这是命运暗示给他的路。东升蹲了一会儿就站起来,站了一会儿又蹲下去,他眼神从没有看别的地方,只是像是一颗数尺长的钉子钉在西边的胡同口。显然:他是在等待。
  他又站起来走了一会儿,胡同太窄,他走一步撞到墙了,他又往回走,走一步也撞到墙了,可他还想走,于是他就隔一会儿把墙给踢一脚,眼睛还是望着西边胡同口。他想走到胡同口,但他怕泄露自己的动机,而让彩霞不相信他即将要说的缘分。所以他在东头望着西头,他注视着胡同口的地上,地上一有人影,他就假装从胡同东头朝西头走,走到一半就偷偷抬起头看下那人是不是彩霞。如果不是,他就一直等那人走后然后跑到东头继续盯着胡同的西口,目光如火。
  彩霞的记忆里,东升犹如一只热炕上的蚂蚁冲她蹦过来,他的眼神出卖了他,彩霞一眼就能看出来东升是在等她。所以那天她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东升:你是在等我吗?
  东升什么也没说,他低着头把脚下的石头踢过来踢过去。彩霞接着又问了一句:你是在等我吗?
  东升还是不说话,他一直在踢那块石头,踢过来踢过去,后来那块石头滚得很远,他就去追那块石头。而彩霞则像另一块石头气冲冲地朝相反的方向滚去。东升转身看见彩霞走了,他就很丧气,他看见彩霞走得很远,他就很生气。他发现彩霞不见了,他就发怒了,他狠狠地把那石头踩了两脚,却猛地跳了起来,石头把他鞋扎破了,顺便也把他的脚掌扎破了,石头将他的鞋和他的脚串在一起。他把那条腿提起来,咬着牙齿拔出了那块石头,血就像决了堤的洪水从鞋底的那个洞里涌出来。东升的那只脚站得酸了,他就坐下来,靠在墙上,他痛得哎哟哎哟地叫。他看着那块石头,越看越生气。心想:要不是你,我早就跟彩霞说上话了。要不是你,我早就跟彩霞说遇上她纯粹是缘分……他没有继续往下想去,他在手边摸到一块大砖头,他拿起来,他看着那块还粘着他的血的石头就砸,他砸累了就不砸了。他就不看那块石头,因为他一看见那块石头就想砸,那石头就好像是个讨厌的人。有时他不小心看到了那块石头,他很累他也要砸。
  王叔路经胡同口,他所在的那条路像是一把刀横在胡同口。本来他看见他前面对面围了一群人在路边议论纷纷,他想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左眼的余光却鬼使神差地看到了东升,东升坐在地上砸一块石头。他认识东升,他跑过去发出憋了一段时间的惊讶,仿佛动那儿都不能表达出他的惊讶,所以他就跳起来喊:啊呀!东升,你在干什么啊?
  东升听到了王叔惊讶的问候,可他不想理所有的人。王叔看到了东升流血的那只脚盘在他另一只脚上,他又惊讶地叫了一声:啊呀!东升,你流血了。
  东升听到了,但他还是不想理他。东升心里喊一下彩霞就狠狠朝地上那堆粉末砸一下。王叔准备走开,这时他看到过来一个人,他就稍微停顿了一下。
  二牛也在那把刀子上,他左眼的余光同样发现了站着的王叔和坐着的东升。二牛心想他们在干什么呢,他就好奇地走过去看看,王叔看二牛过来了,就叫着:大牛啊,你来看看东升是怎么回事呀?
  我是二牛,大牛是我爹。二牛指着东升说,他怎么了?
  啊呀!你跟你爹长得一模一样。王叔凑过去望了望二牛,他又望着东升,这孩子不知道是怎么了,我叫他他也不答应我。
  二牛冲东升叫了叫:东升!东升!二牛看见东升拿着块石头砸那堆灰色的灰土,他就问东升:东升,你在砸什么啊?
  王叔说:这孩子怕是疯了,你瞧他脚底下还流着血。
  二牛说:东升!你砸什么啊,你快要死了,你还砸什么砸啊。
  王叔说:快去把他爹叫来,快去把他爹叫来!说完王叔还自言自语地呢喃着:这孩子一定是疯了,哎!命苦啊,家里本来就俩人,全靠东升撑着,不然这家早垮了。哎!现在东升又疯了,这家到底是垮了。
  王叔看见二牛像头牛,又像阵风,那头牛在胡同口拐了个弯儿,那阵风在村子里到处乱窜,二牛在村子里边跑边喊:东升爹!东升爹!不好了,不好了。东升疯了,东升要死了!
  东升的爹在屋子里的一番收拾后,他舒了口气后便从屋子里出来,一缕阳光使他花白的头发变得五光十色。他早已经在院子里准备好了一张睡椅,在睡椅的旁边是个小板凳,小板凳上泡着一壶茶,还有一个小杯子。他坐在椅子上伸展了一下手脚,眼睛闭了一会儿又睁开,睁开眼就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正当他朝那杯茶吹了口气,并为那茶的香味所沉醉。他就听到了外面的喊声:东升出事了。
  他从椅子上像被针扎到了一样蹦起来,急匆匆地跑到院子外面张望,他看到二牛脸红通通地跑过来。二牛看到东升的爹站在门口,他就迫不及待地说:东升出事情了。
  东升的爹的脑袋像被东西砸了一下,脑袋里蒙蒙的,他问:出什么事了?
  二牛不喘气了,他说:东升坐在西祠胡同那儿,拿着块石头隔一秒钟砸一下自己的脚,哟!那脚都砸得不是脚了,都砸成一张肉饼了。
  王叔在西祠胡同里焦急地看着东升把地上砸出个大洞来,他隔一会儿就跑到胡同口看看二牛有没有来,他看没有来他就赶忙回去看着东升。后来他心想:他妈的二牛是不是跑了。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他就看见了二牛,东升的爹从他的后面像是从他身上分出来的出现在二牛的前面,东升的爹朝东升冲过去,边跑边哭。东升看见他爹来了,他就不砸了。他爹看见了东升旁边的那个大洞,便把手伸到里面去摸了摸,“我儿,你的脚呢!我儿,你的脚呢,?
  他什么也没摸着,他接着说:我儿,你真狠,你把你的脚都砸到地下面去了,你疼吗,你不疼吗?
  东升没有回答,他哭得更厉害了:我儿,你是不是疯了?
  东升突然抬起头来,冷静且轻声地说:爹,我没事。这句话又仿佛在王叔头上敲了一下。
  东升的冷静在这天的夜晚再一次出现,就连表情举止都一样,在许久的低头之后突然抬起头来,冷静地对他年迈的爹说:爹,我想自杀!
  东升的爹觉得像有个石头在他脑袋上砸了一下,他差点儿晕过去,但他没晕过去,那时他准备去睡觉,但他听见东升进来了,东升在跟他说:爹,我想自杀。他站在床边,一只手扶在墙上,另一只手捂在额头上。他转身过来,看见他儿子东升在门口的那大片月光里,他看见东升的脸如同月光那样朦胧,那月光朦胧得像有些重量,拉长了东升的脸。东升低着头,所以东升的爹觉得刚才他没有说话,他又去看了看东升的旁边,掂了掂脚尖看了下东升的后面。东升突然抬起头来,就跟刚才那样,东升感觉到他爹的焦急,他就抬起头来,他看见了他爹焦急的表情。但他还是说了同样一句话:爹,我想自杀!
  东升的爹在受到强烈的打击之后还是表现出异常的镇定,好像他已经接受了东升的话,甚至他已经接受了东升将来的死的事实。他以一个回忆者的身份略显悲伤地对东升说:你死了,爹怎么办啊?
  东升犹豫着,好像再思考什么东西,又好像没有,他一直盯着床榻龙凤雕纹。他好像盯着那又好像没盯着那。
  东升的爹一改平日里的威严委屈得像个孩子,但这没持续多久,马上他变得坚强起来,而他坚强的背后却是一种绝望的推力,就好像是新闻联播播音员那样叙述着一件事情,他平静地说:其实在你妈死的那会儿,我想了好几天,最后决定死了跟你娘一起去算了。可为了你,我没那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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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喻芷楚   推荐:喻芷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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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古诗词主编   喻芷楚:
作者这个绕啊,象九曲十八弯的肠子兜兜转转,朦胧晦涩的情感相见与不见的思念痛苦最终亦只是相错的瞭望语言叙述独特,构思出人想象,欣赏,问好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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