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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克力之恋

作者:高骏森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15-02-17   阅读:

  童年啊!
是梦中的真
是真中的梦
是回忆时含泪的微笑。
   ——冰心《繁星》之二

  有些事情,我们没有必要太较劲儿去追求完美,尽管努力了,结果未必都能如愿,反之,会让自己伤的更痛。倒不如在漫不经心中不期而遇,像有情人终成眷属,给你的才是一种温馨、浪漫、快乐、感动。
  前天中午下班后与同事路过一家大型超市,不知不觉走了进去,原打算只是随随便逛逛,并没有要买什么。当逛到糖果专区后,琳琅满目的糖果晃得人眼睛金光闪闪。倏地,我从众多糖果中把目光落在了一种包装貌似水果花篮的巧克力上,并抓起一粒在手中,浮想联翩……
  巧克力共四种颜色:粉红、浅紫、嫩黄、天蓝。不加任何犹豫,我把四种颜色的巧克力各捡了几颗,称过重量后才发现身上没有带足够的钱,只好向身边的同事借。同事对我今天的表现感到好奇和惊讶,“你买这么昂贵的巧克力干啥”(同事知道我对零食没有嗜好,尤其是糖果。)?我说:“先借给我吧,出去后跟你解释。”
  走出超市,我就迫不及待地掏出一颗拨开纸皮放入嘴中,轻轻咬破,一股清甜的糖水沁入心田,忙叫身边的同事也吃一颗,并对他讲起了隐藏在心中20多年与巧克力的故事——
  小时候家里穷,住的又偏僻,一年中能同父母进两到三次县城,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和满足了。小孩子进城,无非就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顺便也借机讨好一下父母,得到一点儿好吃的零食或好玩的玩具。我想,对我们80后的成年人,都是有这种心理的。可惜的是,那时的我并不能如愿。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父母同别人的父母就是不一样,每次进城,他们不让我像别的小孩那样牵着父母的手蹦蹦跳跳,说说笑笑地去看街边,商场里的各种商品,更得不到好吃的和好玩的礼物。每到一个地方,他们要去办事或买东西时,就命令我站在外面守住自行车。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当时的心实在很委屈,看着身边其他孩子自由自在,自己却像一棵小草,泪水不禁夺眶而出。若干次鼓足勇气想对他们叛逆,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这样做无疑是要讨来一顿毒打的,回去后还要罚跪搓板或劈柴。最让我生气的,是他们一去就好长时间,回来后,手中拿的也只有他们自己要用的东西,从没有我的份。渐渐地,这种惯性封锁了我童年的天真,性格变得孤僻、内向、自卑……也正因为这些,在今后的人生路上,许多新鲜事物,我都不敢大胆动手去做,自尊心太强的我同时也自卑心太重,生活的无奈压迫的我时常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事也不是每次都一样,有时候也能得到一点恩惠,就是我的成绩考的很理想的时候给我的一点奖励。记忆犹新的,在玩的方面是气球,在吃的方面,是一种形状像小喇叭,里面有冰糖水的巧克力糖。
  那时的气球几分钱,好一点的一毛钱、两毛钱一个。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我特喜欢玩气球,手中若有一个气球,可以忘掉所有的烦心事,即便挨了父母的打,也不伤心。可气球经过无数次吹过后,很容易就爆炸了,每次气球爆炸,我都伤心欲绝。
  关于巧克力的故事,是母亲有一次上街后,给我捎回了几颗形状酷似小喇叭的糖。欣喜若狂的我拨开一颗放在嘴中咬破,冰糖水清甜入脾,那种美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母亲见我乐成这样,特开心,问我是什么味道,我解释了半天,也解释不清楚,激动的说话上齿不接下齿。我把吃掉的糖纸小心翼翼收藏起来,像女孩子收藏心爱的手绢一样,每次想吃糖的时候,我就偷偷拿出来一张放在鼻孔闻闻,嘴角边已是垂涎三尺。
  有一次我重感冒,高烧不退,吃药打针都无济于事。身体大小就虚弱,生下来因为没有奶吃,营养跟不上,对感冒特别敏感,看病花了不少钱,家人都认为我是养不活的孩子。见我病成这样子几天没吃饭了,急的母亲焦头烂额,伏在耳边轻轻问我想吃什么,去给我买。听母亲说要去外面给我买我喜欢吃的东西,一下子,我的眼睛亮就起来了,其实,我一直在心中念着那次的巧克力,只是不敢说出来,因为说出来后怕得不到,还要被骂和挨打。现在母亲主动问我,我感到是时机了,不加任何思索脱口而出,我想吃上次你给我买的巧克力糖。母亲很爽快答应了,步行好几公里路,还要过一条河,给我买回了五颗回来。那时的巧克力,我清楚记得是一毛五分钱一颗,对于当时的物价,一毛五分钱一颗糖是非常昂贵的了。我一口气睡在床上全吃了,吃完后就睡了。睡后,高烧也退了,人精神许多了。从此,我把这种糖嗜为我孩童时代最幸福的珍品。
  以后当生病或过生日时,母亲总会上街给我找这种巧克力糖,可惜再也找不到了,一晃就二十多年过去了。
  长大后,对零食冷淡了,尤其是对糖果这种太甜的东西很不喜好,但儿时吃过的那种巧克力却一直在心中念念不忘。下学后在外流浪,特别是病后和生日的时候,我都会悄悄跑进超市和糖果店寻找这种糖果,但每次都失望而归。这是我童年最美好的记忆,最美好的时光呀!难道这美好就这样再也找不回来了吗?每次只要见到有糖果像那种小喇叭形的,我都会少许地买一些试吃,但都不是。
  人们常说,很多时候,你刻意去追求想要的东西,它偏偏和你作对,让你得不逞;当你不去想的时候,它却悄悄出现了。今天的巧克力,就是这样。
  同事完全沉浸在我的故事中了,推了一下,才回神过来。他含着泪对我说:没想到在你身上还藏着这么一段这么美的童年往事!虽然你的童年很不幸,但不管怎么讲,巧克力的故事还是一段美好的回忆,所以,你的童年也是有意义的,甚至比别人的更美,更值得让人羡慕。
  回公司后,我把巧克力每人分了一颗,让他们一起分享我的童年。几个女同事很活泼,感觉很好吃,跑过来在我手中抢,看见他们一脸的幸福,想着自己儿时情景,我很想流泪。走到阳台,给母亲发了一条短信:“妈妈,今天我在佛山一家超市找到了当年小时候你给我买的那种巧克力糖,好开心。”几分钟后,母亲给我回了一条短信:“你帮助我买下来吧,有空过来我给你钱,帮找回你儿时的快乐。”看着母亲发过来的短信,我的泪水,真的流了出来。
  儿时的巧克力虽然找到了,但童年却丢失了,如今流浪异乡,我突然咏出了冰心集《春水》的第一四六节:
  经验的花
  结了智慧的果
  智慧的果
  却包着烦恼的核!

  2009年写于佛山
  审核编辑:落叶半床   精华:落叶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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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散文副主编   落叶半床:
一枚小小的巧克力,承载着童年无尽的快乐和母亲满心的爱意。舌尖上留恋的美味,在于裹挟了成长的真情,弥足珍贵而又历久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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