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权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等车的时候，我始终站不稳，
站台像晃晃悠悠的阳台。

无处不在的痒，真真切切地醒着，
拖着虚妄的影子，在内心翻滚。

说话快一点或者慢一点，
都是罪过——镜头在高空监视着一切。
阳光泛滥，牛羊在争夺世界杯。
背后的那朵表情凝重的云，
一看就是来自藏匿过爱情的山洞。

容颜倒退着走，星星倒车，
窗外的雪花，是高傲的小姐。
落叶已为壁炉里的火松绑。

胡须穿着婚纱，灰色在碗里扎堆，
站台上，杯盘狼藉，
像我犯下的错和走过的路，
言辞冗长地纠缠着受宠的权利。

★懂了吗

懂了吗？高楼是没有内脏的虫子，
虫子在内心中攀爬，节节胜利。

懂了吗？闹市里荒无人烟，
烟囱举着一朵硕大无比的白花。

懂了吗？黑夜孵出坚硬的蛋，
树枝饥饿，像干枯的爱情。

懂了吗？没有证件，就没有翅膀；
没有高楼，就没有白日梦。

懂了吗？闹市的长凳，被人们抛弃，
喷泉在高亢中杀死自己。

★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鼓吹疼痛就没有意义
绞股蓝在眼神中飞得很轻盈

不用任何人交代，我在死亡的边缘坐下来
看月季咕哝着心事，风化作蛇

灯芯即蛇信子。肉体上已然长出毒蘑菇
森林里，处处是木讷的门牌

青天，白日，勋章。沿路乞讨恻隐之心
绞股蓝哭了——泪水像脏兮兮的狗

没有名字，我只有抱紧灯芯
让诸般意义，天女散花般，飘落，睡去

★我的举止

我坐下，把世界拱手送给他人
心是一枚带血的贝壳

我站起，接过青春被屠宰的赔偿金
欲望是一条躺在岸边的鱼

我行走，世界被我一脚踹倒在故乡
笑容是保存在陶罐里的标本

我躺下，世界为我编造弥天大慌
嘴巴是冒出的第一个气泡

★生活本该如此

一本老皇历，得了风寒
人们毫无戒备，以为生活本该如此

那是一头生病的老牛
一气之下，把一口井踢倒了

红色的井水，挨家挨户地串门
像是一种不愿，不朽也不醒

村东头的张老汉，闭目静坐
掐着残缺不全的手指头，合计着圆满

引得村西头的李瘸子，笑了半辈子
门牙都被笑掉了，说话跑着风

老牛临走那天，张老汉和李瘸子
看着井水慢慢地干了

眼底慢慢地枯竭。幸存者在房顶超度
人们把老黄历当成纸钱，烧得一干二净

说是为老牛送行，到那边，彼此照应
人们认为，那边的生活也该如此

★兄弟

他简直要把一栋楼推翻
楼是他的绊脚石，一棵树也是
一粒米也是，一位不吉祥的数字更是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长着奇形怪状的样子
话音没有落地，就消失了
一件半成品只能成为众矢之的

天气跑到了外省，事故发生在外国
性别都是错觉——都怨我闭门锁国了
辜负了一张写着门牌号的国字脸

我还有什么心思当说客
既说服不了别人，也说服不了自己
倒不如平静地蹲在石头上下蛋

我不惧怕成为没有名分的奴隶
爱戴整栋楼和楼下小院内的花花草草
我与我的兄弟，一起躺在砧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