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上的红花,是楼房的遗言。
暗红的血统,犯了天规天条,
逻辑掉进大染缸里,做最后的挣扎。
翻卷的名字总是似是而非,并不构成封面。
一生只留下一条路,死里逃生。
至于谁代言,谁消费,谁收拾烂摊子,
那是像我一样草民们的禁忌。
官府向来不温不火,烧火炉的是,
左右逢源的神。
委屈的理由碎了,
楼房僵挺着,虚假的荣耀和崇拜。
一根稻草压倒了一栋楼。
生死薄上,繁杂的色素沉淀,
像含冤而死的草,像一抹浩荡的雾霾。
红花说的话,字字滴血。
★美丽的车声
车声从下水道里涌出,
一枚接着一枚,被街道笔直地爱着。
此刻,我想好了,要颠覆一堵墙的尊严,
要按照约定的活法,拆开一个时令。
玫瑰无法自洁,那些花瓣上的现实主义,
屋脊,劳顿,被噎在脉管里的笑声,
积水成渊。
车声展开透明的翅膀,在寂寞处翻飞,
一只接着一只,挥霍不完。
此刻,我将生活的上游,中游,下游,
在月光下,一挥而就。
车声玲珑而芬芳,
被露珠轻轻地托着。
★通向湖边的小路
是一根鞭子
抽打着水做的陀螺
陀螺始终没有摆脱被流放的命运
旋转着,在等一群人
一群被水溶解的人
每抽打一次
涟漪就颤抖好长的一阵子
时间就在涟漪的背上
突然蹿出一股白色的火苗
突然坍塌,熄灭
陀螺被一群人磨损得越来越小
像旱季的碗底
那根鞭子,越来越像
母亲的泪腺
再也抽不出几滴晶莹的泪水
★发簪别在乌云里
惺忪,踌躇,阴天聚集着,寒风剜去了表达能力。
城堡被一点点地攻破——
一截断枝,像出卖了隐情的饰物,
曾别在乌云里,
众人延续为每年一度的发簪。
超短裙,这朵向大地开放的花,
把目光像猎物一样提溜起来,
尾巴与天空仅隔着一尺的距离。
夕阳的裂缝,思绪的缺口,寒风一阵紧似一阵。
几乎忘了,把暗夜里的岩浆往嘴里灌,
在仪式的枝头披金戴银。
铁笼大隐于市。白鸽与乌鸦,
在裂缝中来回穿梭。
阴天,在一圈一圈的光晕中荡开,
几乎忘了,摸索在上半生,
鳞甲还很锋利。
★把湖泊的形式掏空
1
把湖泊的形式掏空
把裂纹留下,好比一个人在临死时
把皱纹梳理得一丝不乱
2
在心底策划一次晚宴
首先要吃掉循规蹈矩的想法
然后抱着灵魂哭
3
看着一把木勺,如何复原生命
对着聋子讲千奇百怪的故事
一对爱恋的耳朵多么完美
4
站在寂静的框架中
将聒噪的事物一扫而光
恬淡地陷入再次蒙尘的轮回
5
一束光系着一颗头颅
被光束宠幸的部分
是思想的光斑,发芽,蒸发
成为人心,道德,另类
渐渐失去掌控
挣扎总是带着奇异的忧伤
6
暗淡的药丸,从东到西,从西到东
草民为药丸代言
草民为痛苦的现实伸张正义
辗转于耳边的冷风
没有姓氏和地址
7
一个消失于人群的人
面善心里猴
身影受到牵连
在湖边,像一滴要投湖自尽的泪
冥想的身份
像一堆落魄的落叶
8
冬天从冬天的地窖里
掏出墓群
死者发来贺信
尔虞我诈的产业链条
保存得多么完美
9
孤独的守墓人,守墓家族
以沉默为终生的职业
是经济萧条时的一大批救星
是晚宴上免费的啤酒
是一场木偶戏
10
对隐藏在皱纹中的甜言蜜语
我们无可奉告
情感的污水,满腹的锦绣文章
花花肠子
我们原物奉还
11
没有人能绑架湖泊
拒绝的事,时有发生
冷风一吹,一脸的道貌岸然
瞬时片甲不留
血本无归
隔心隔肺隔肚皮的远握
充其量是拥抱的赝品
12
我们可以暂时把昏迷放在一边
集中精力
收缴形形色色的手
把苍凉救起
让不屈的灵魂逃脱手的牢笼
让死去的人
知道涟漪的预产期
沿着光束,自由地往返
★生机
袖管中,手臂只剩下一只
只有一只车灯,幸免于黑夜的糜烂气息
一片雪花,飞进一只瞳孔
眼神不再野蛮
我们捂紧记忆的伤疤
一边躲避着寒风,一边压抑着咳嗽
一定是那只进化过快的老鼠
打翻了灵魂的灯盏
巨大的惊悚,陷入巨大的宁静
玩具们眼含热泪
苍凉大于心死
谶语,被拔掉了电源
巨浪一宿一宿地失眠
雪花开满窗前的空地
一只手臂在指挥交响
一只车灯缓慢地从泥淖中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