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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旅行

作者:篱下花子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15-02-04   阅读:

  
  夜幕的时候,S城的城中心的一块建筑工地上,几个农民工借着守房的灯围在一起石板上打纸牌,牛大叔佝着身子在同伴的身后看。大家吵闹着,欢呼着,沉浸在快乐里。
  牛大叔就是在这个时刻悄悄走出去的。
  谁也没有注意,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去了哪里?
  工友有工友快乐,牛大叔也有他的快乐,他一个人到河边录象厅看录象去了,他交了钱,就象一条虫一样唆进了黑暗,在草丛里愉快的享受它的月亮——忽闪变化的屏幕。不知不觉的到了十二点多了,他忘记了时间。
  等到看完录像,走到大街上,他的脑子里还在翻飞着录像里,那些两性缠绵暧昧的影子。他爱人在他不到四十岁时候,得肺癌死掉了,他守寡也有十几年了。在乡下,在泥土里刨不了什么钱,常常会入不敷出,养活自己都难,还好这几年城市发展,干苦力,能挣一点钱,于是他进城打工,为自己老年攒点钱。
  没有女人的日子,他照顾孩子,把孩子拉扯大,孩子如今成家了,孙子都快十岁了。
  对于两性之事,早已在抚育孩子的艰辛中,形消匿迹,干枯死亡。
  今天怎么了?他想,怎么有醉酒的感觉。
  夜,那么的静。
  在一个小巷子口,楼梯处,站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在旁边霓虹灯的晃动下,如同是站在舞台灯光里的丽人,再仔细瞅一眼,五官轮廓好面熟。
  对,死去的老婆?她怎么在这里?
  牛大叔使劲地搓了搓眼睛,再定睛一看,真像她啊,他在心里嘀咕。
  故人的记忆回到眼前,再加上刚看了录像,心里还热络着,于是走上去,想说几句。
  女人看见一个陌生男人过来,只当有生意可做,立马嘴巴开成花,脸上开满花,热情地说,大哥,要不要去耍?价格便宜,包你满意。不满意不收钱。
  他鬼使神差地跟着女人穿过巷子,转了几个街道,在一个黑黢黢的巷子中部,推开一个沉重的铁门,进了门。叭的一声,铁门重重地关上,像有人被重重地扣了一个耳光。
  牛大叔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楼道没有灯,女人用手机的光给他照明。
  比黑暗还悠长的楼道。
  牛大叔感觉不对,往下走,女人鼓励他说,没事,走,不要怕。
  也不知爬了多少楼梯,才到了一个顶楼。
  牛大叔还没来得及看看自己所处的环境,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突然,从外面冲进了几位民警,用激光一样的手电筒直照人的眼睛,大声命令:“不准动,不准动......”牛大叔就这样被胡里胡涂拉到了派出所。牛大叔被突来的恐惧定住了似的,吓的面如土色。
  在一个空的只有四面白墙的房间里,他坐在小凳子上,警察又用激光一样的灯直照着他的眼睛,警察问:叫什么名字?
  牛大叔像没有听见。
  “哪里的?”对方加大了声音。
  牛大叔还是像没有听见。他想起集体时候,头头老欺负他老实,不善言辞,有一次在社员大会上,队长叫他站起,说,你的犁头怎么没有带回?你这可是不爱惜集体财产表现哈。他想了许久,慢吞吞地回一句:你既然看见了你没有把它搬回,你也不对。全部的社员都笑了,他原来是会说话的啊。
  面对那咄咄逼人的气势,他一下子想起那次为捍卫自己尊严的壮举。
  牛大叔使劲地想,该如何回答呢?
  越用力想觉脑子越笨。
  给我打,看是不是个哑巴?审问地叫嚣。
  旁边一个警察捏紧拳头走过去。
  牛大叔一脸惊魂,支吾着用A城口音说:“A城”。
  乡下人把面子看的比命重。他怕传出去被人笑话,于是胡诌着回答。心里庆幸自己在A城打工三年工,多少学了点外地话。
  那个审问的警察说:罚款两千元,交了就可以出去。
  牛大叔在工地上干了一个月了,还没领到一分钱,哪来的钱交罚款,于是回答:“没有钱。”
  警察凶凶的看了他一眼,又问:“你的亲人呢?”
  牛大叔心想:“那不是给孩子丢脸吗?”,他如何敢说,于是又回答“没有。”
  警察大声呵斥道:“老实点,老实交代,到底哪里的?有没有亲人?”然后把那激光一样亮的灯扭过来直照他的脸,牛大叔如在“X”光下,生怕被照穿了心思似的,把头埋的更低了。心想“说话说,话多必有失。”于是就不说话了。无论警察如何问。
  警察问了几个小时,再也问不出一句。
  在这次较量中,他两次流了鼻血,牙齿也出了血,嘴巴里的血是他自己咬的。
  五天后,每天吃两顿方便面的牛大叔被拉到A城派出所暂时拘留。
  他离开自己所在城市一百多公里。
  同样又是关紧闭,坐独登,询问。
  牛大叔有了上次的经验,不说姓名,只一口咬定自己是B城人。
  那个县?那个镇?那个村?对方严厉地问。
  牛大叔沉默。他对自己说,一定要沉住气。
  一个年轻的警察瞪了他一眼,走到他面前,在他面前一张类似于课桌大小的桌子上使劲地捶了一锤。
  所有的都在颤抖。包括空气。
  说,哪里的?
  红旗村,不对,包子组,不对,阳光大队……我忘记了。
  再问,是死般的寂静。
  奇怪的是,B城真有这样的村。
  即使在被罚三天不准睡觉情况下,牛大叔也没有动摇把牢底坐穿的决心。
  牛大叔被送到B城,此时,他离开所在的城市两百多公里。
  就这样,从B城又被送到C城。
  他想:即使能说清也不能说清,说清了,以后脸往哪里搁?
  打定注意后,他就只管胡乱编造,乱说,瞎说。
  他甚至开始陶醉在自己的胡话里,以为自己真是那编造出的人。
  面子比命重要,哪怕牺牲性命,也要保全名誉。
  其实,他完全可以说,自己没有嫖娼。
  因为牛大叔态度不好,又交不了罚款,什么也说不清楚,于是在看守所又被关了十天。
  最后,警察把他当成半疯子,无罪释放。
  他回到工地上,任凭别人怎么问,始终跟哑巴一样,只三两下卷了包袱,一下子就没有了踪影。
  近一个月的时间,对牛大叔自然不必说,但对与他的朋友和亲人那就更不敢说了。
  牛大叔突然失踪,各种猜想便出来了,有人说被抢了,又有人说被人杀了,总之人们的想象是热情而丰富的,工友着急了,四处找。
  他女儿到处找,问完了所有家乡能够认识的人。
  就要闹到电台的时候,牛大叔突然回来了。
  众人聚上去,关切的问:“这一个月你到哪里去了啊?”
  任人怎么问,他都不答。
  问急了,只两个字作答,旅行。
  城市发展再怎么火热,再怎么好挣钱,农村再艰难,那怕干上十年,也刨不出自己的棺材钱,他也没有再去打工。
  直到死,再也没有离开过老家。
  谁也不知道他神秘旅行里到底经过了什么,那是个迷,因为就是那些警察是否是真警察,也没有人说得清楚。
  审核编辑:下寨龙池   推荐:下寨龙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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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短篇小说主编   下寨龙池:
农民工也有自己的人性需求,从小说的字里行间里,能看出嫖娼似乎是个圈套,但后来辗转反侧的审问,又似乎那些警察是真的。真真假假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农工的生理需求和精神的斗争,最终,人性战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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